是不戰而退,所謂的俘獲,也是他們丟棄不要的東西。大軍進發,虜寇望風而逃固然好,可趙大帥不會忘了窮寇莫追吧?」
杜士儀只在這次到幽州方才第一次見趙含章,此前只聽杜十三娘提起過,說是趙含章此人自信到有些自負,說話亦是常常居高臨下。想到此次李煒於脆分兵,讓趙含章獨領幽州軍馬,只怕也是看穿了這一點,他就若有所思地說道:「算算日子,信安王大軍理應就快和趙大帥的軍馬會合了,應該不會有什麼閃失才對。而且,趙大帥是從平盧出兵,平盧的烏家兄弟可不是無名之輩」
「說的也是。」裴耀卿當即就笑了起來,「兩年前之所以陛下會暫時止兵不行,也是因為烏承毗一個人就大破契丹兵馬的緣故。既有如此勇將隨行,趙大帥應該不至於出什麼紕漏才對……對了,說起來,我記得君禮你的叔父是靜塞軍司馬,此次也在趙大帥隨行軍將當中?」
「是有此事。」杜士儀淡然點了點頭,「叔父深得趙大帥賞識,由漁陽縣丞,攝漁陽令,兼知判營田,一直到如今的靜塞軍司馬,假緋服魚,此等際遇,不過幾年中事,叔父也曾經對我說過,趙大帥厚愛,他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裴耀卿頓時瞪大了眼睛。他雖然當過刺史,可也從來沒有節度一方,縱使當年在濟州刺史任上賞識王維,可也不可能這樣赤裸裸地擢升提拔,而趙含章竟是這樣用人,他不禁喃喃自語道:「既掌軍權,又兼民政,甚至還能如此薦舉用人,節度之權,實在是太大了」
不管裴耀卿只是一時感慨,抑或是打算回去上奏,杜士儀並沒有附和。儘管此次這一場大戰,他看來是只能呆在後方了,但他早已做好了先手準備,白狼如果能夠抓住機會,那麼就能夠發揮出相當的作用。當然如果不能,那也沒有太多好遺憾的,不過是他看錯了人而已。
等到辭了裴耀卿出來,他就徑直回到了自己的直房。正打算處理案頭那些堆積如山,需要批示處置的公文,他看了一旁伏案到專心致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進來的張興一眼,正要開口說話時,突然身後的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杜使君,有自稱是您叔母的人帶着一位郎君求見。」
聽到這話,杜士儀剛剛的好心情頓時無影無蹤。待看到剛剛還在伏案疾書的張興抬起了頭來,有些疑惑地揉着手腕,他便微微笑道:「張興,你這個掌書記代我去應付一下我那叔母韋夫人。不太過分的要求就答應下來,但若是過分的,就推在我身上。只說我忙得不可開交,抽不開身就行了。」
儘管杜士儀確實忙,可顯然還沒到這個地步,張興哪裏不知道這是推托之詞。可當他露出苦色想要推辭的時候,杜士儀卻已經快步來到了他那張小書案前,隨便翻閱了幾樣文件後,就不由分說地擺擺手道:「這些事我親自來,快去」
官高一級壓死人,更不要說官高數級了
即便暗自叫苦,張興也只得從命。等到了大都督府外頭,因見一輛牛車停在那兒,車前車後大約十餘名從者護衛,看上去頗為精悍,他就於咳一聲拱了拱手道:「可是韋夫人?」
話音剛落,那車簾就被人一把打起,探出了一張金玉滿頭,卻顯然韶華老去的臉,正是韋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張興一會兒之後,韋氏就不無惱火地問道:「十九郎呢?怎不來見我?」
若非知道來的是這樣的長輩,杜士儀怎會避而不見,把麻煩丟給他?
張興暗自腹誹,面上卻恭恭敬敬地說道:「我是河東節度掌書記張興,奉杜使君之命前來迎接夫人。杜使君奉命和裴戶部留守幽州,手頭事務實在是太繁忙,所以實在抽不出空,還請韋夫人見諒。」
「繁忙?前頭打仗的人都不說忙,他這個安安生生呆在幽州的卻說忙?真是笑話了」韋氏刻薄地冷哼一聲,隨即便氣惱地說道,「那你轉告十九郎,我替他弟弟二十四郎定下了一門婚事,是薊州盧使君的女兒。如今二十四郎的父親正在前頭打仗,他既是兄長,這下定之類的事情,自也該出面主持」
此話一出,張興臉上紋絲不動,心裏卻是忍不住替杜士儀苦笑連連。既然求人辦事,竟然還端着這種居高臨下理所當然的態度?
第六百六十九章 度支精髓,令君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