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玉真公主還是固安公主,對於杜士儀輕描淡寫說出來的這句話,全都為之咂舌。自從天子二話不說便下令將太子鄂王光王廢為庶人,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沒有一個敢出言勸諫,哪怕李林甫都突然告病了,可還是沒有人敢貿貿然挑頭。在她們的注視下,杜士儀知道她們會錯了意,連忙搖了搖頭。
「我已經不是愣頭青了,總不至於硬上。」
杜士儀衝着玉奴微微頷首,見她先是一愣,隨即立刻醒悟過來,上前拉着杜仙蕙悄聲言語了幾句,就把小丫頭帶了出去,而霍清張耀亦是出門看守,他就把高力士告知自己的那些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作為幕後的推手之一,固安公主在恍然大悟的同時,只是在肚子裏鄙夷冷笑了一聲,而玉真公主就不一樣了。儘管不止一次知道兄長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可真正聽到實情,她仍是不免死死咬住了嘴唇。
當年阿姊的終生幸福,就毀在她對阿兄的多一句嘴上。王維之所以遠貶濟州,是因為阿兄對岐王的猜忌。即便是如今人人皆以為女人禍國的太平公主,在父親睿宗登基上亦是付出良多,阿兄將其剷除的那一場唐隆政變,又何嘗不是滿懷私心?如果不是睿宗還有幾個忠心的臣子在身側,興許就一同殞命在那一場政變中了。她早就已經知道,如果不是絕情冷性的人,不可能笑到最後坐在寶座上,那還在期待什麼,失望什麼?
玉真公主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繼而站起身來,勉強笑了笑道:「我出去散散心,順便和太真蕙娘說說話。元娘你替我陪一會君禮。」
眼見得玉真公主出門而去,固安公主這才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這是高力士告訴你的?為何只有李瑛李瑤李琚三人當時的行蹤?」
「你認為,那一位到現在對武惠妃還沒個說法,高力士這個最忠心耿耿的人,會說出關於武惠妃的半個不字?我只想說,那三位皇子已經夠謹慎了,事情也已經做得夠面面俱到了,可即便如此,還要被咱們這位陛下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從前的事情太刻骨銘心了,以至於他不得不時時刻刻提防着每一個人?」說到這裏,杜士儀微微一頓,這才聲音低沉地說道,「有時候,實在是不得不佩服寧王。」
身為睿宗嫡長子,名正言順的儲君第一候選者,竟然甘心情願放棄,而且每一次站隊抉擇都毫無失誤,自始至終小心謹慎屹立不倒直到今日。不得不說,寧王才是最能隱忍最能放下的人
杜士儀都已經直接用他這個詞來指代天子了,固安公主心中瞭然,此次宮中這一場鬧劇,讓杜士儀對李隆基的最後一點敬畏之心蕩然無存。而她聽杜士儀詳細解說了在御前陳詞的那些話,沉吟片刻後便開口子問道:「你覺得,李瑛兄弟三個保命的可能性有多大?」
「光王撞柱慘烈,生死不明,至於太子鄂王,我雖是說了,希望他學中宗高宗,而不是學武后韋後,但是,你應該知道,他最擅長的,就是先饒你一命,而後等你出京不在眼皮子底下的時候,就派人追上來賜死。這樣的事情早已有王守一和王毛仲的前車之鑑在。也許他覺得,橫豎李瑛兄弟三人已經心存怨憤,就索性讓他們死了,也省得夜長夢多。」杜士儀說到這裏,以手扶額長嘆一聲,可緊跟着他就聽到了一句讓他瞠目結舌的話。
「阿弟,我忘了告訴你,興慶宮中當年趙麗妃還是楚王孺人時住過的院子,鬧了幾次鬼,所以你的話也許陛下會聽的。」
鬧……鬼
在這個祭祀還常常被視之為國之大事,天災都會被當做是上天以及山河示警的年代,鬼神之說自然是深入人心的。倒吸一口涼氣的杜士儀看着固安公主,聲音不知不覺有些沙啞:「所有蛛絲馬跡都收拾於淨了?」
「你放心。」固安公主自信地吐出這三個字,見杜士儀長舒一口氣,繼而恍然大悟,她便笑道,「既然有人絕情絕義,那麼趙麗妃滿腔怨憤無處發泄,當然就只有顯靈了。宮中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即便高力士等人必定會儘快禁絕,可要讓人聽到還是很容易的。倘若不是如此,他怎會一直拖延到現在還未處置那三位庶人?至於武惠妃,心中有鬼就更不必說了,想必金花齋中早就傳起了鬧鬼之事。」
事到如今,無論這件事究竟如何收場,杜士儀也已經只能做到這樣了。因此趁着玉真
第八百八十六章 第一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