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探究之心。尤其是當匣蓋打開,露出裏頭那一方色澤紫藍,兩側依天然紋理雕刻松鶴的石硯,他頓時瞪大了眼睛。如今市面最流行的陶硯也好,瓷硯也罷,紋樣都為燒制,大多數都以簡樸為主,但這一方端硯雕工精湛得讓人叫絕,而且色澤更是讓人動心。
端詳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拿起了旁邊那一方墨錠。見墨錠上的圖案三兩筆便勾出了山水妙樣,他反反覆覆端詳好一會兒,拿在手中又掂了掂分量,心頭越發相信張旭確實是見獵心喜,用那一具價值連城的邏沙檀琵琶換了這一套墨硯。於是,他當即合上蓋子將木匣捧在手中,又取了旁邊那一幅字,鄭重其事地說道:「杜郎君放心,我自會安排好時機,讓長安城中人人皆知其名。」
「那就有勞劉公了。」杜士儀含笑欠了欠身,隨即起身將其送到了別室門口。正巧此刻一個捧着一沓東西的崔氏家僕匆匆行來,到杜士儀面前恭恭敬敬施禮道,「杜郎君,這是今日送來邀約的柬帖。因起先杜郎君在藏書樓看書,不敢打擾,故而延誤到此刻方才送來。」
劉膠東回頭瞥了一眼,見其中多有泥金銀之類王公貴人常用的請柬,他越發覺得今日此行不虛,遂仿佛沒看見似的告辭離去。目送其離開,杜士儀接過那家僕手中一沓東西,想起昨日杜十三娘亦是提過邀約不絕,心中不免有了計較。
唐時科舉,無論分成縣試和府試兩關的解試,還是省試,全都不是糊名謄錄,要想取得好名次,名聲不可或缺。然而,若是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求名上,從長遠來看卻有弊無利。畢竟,如平康坊崔宅藏書樓那樣囊括古今的諸多名人政論奏疏,他日後未必還能有機會一覽無遺!
因而,挑出其中宋王李憲和岐王李范命人送來的兩份柬帖放在最上頭,他便徑直回了藏書樓,坐下之後便攤開桌上紙箋,細細一思量,他便下筆寫道:「敬拜宋王足下……」
知道寧王信道,他先是婉轉表明自己在畢國公竇宅那段時日體力精神消耗過大,因而需得將養數日,很是道了一番歉意之後,便抄錄了一份道曲樂譜。這是他在嵩山期間根據裴寧的曲子,與其整理改動後制的道曲,依樣畫葫蘆又同樣抄了一份給岐王,只都是未完的半曲。至於其他各家的邀約,他自然也同樣一一推了,待到命人一一到各家送回書,他方才揉着手腕站起身,徐徐走到那些書架前。
這下子可以名正言順多閒幾日,靜下心來再抄幾天書!
豆盧貴妃壽辰那一日,國丈開府儀同三司祁國公王同皎薨逝,這頓時成了近來最大的一件事。雖則也有御史直諫天子不該微服臣家,但風聲很快就小了。宮中王皇后以及王同皎長子駙馬都尉王守一悲慟之餘,一再請求天子隆重治喪,李隆基畢竟對老岳父也心存懷念,幾乎全都一應照准,就連宮中往日和王皇后明爭暗鬥的武婕妤,晉封惠妃的事雖則暫時推後,可人卻在這等關頭消停了下來。
而在官府治喪的同時,豆盧貴妃壽宴上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數日之內便成了京城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除卻公孫大娘那劍舞,竇十郎別出心裁的竇氏胡騰舞,以及王毛仲長子王守貞失手險些傷着京兆杜十九郎,也是傳得沸沸揚揚。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竇十郎自是名聲大噪,本就在長安大名鼎鼎的王維更是接到了各家王侯公卿邀約,就連張簡亦是第一次時來運轉,畢國公竇希瓘便親自見了他,其餘高門行卷竟也一帆風順。
只有杜士儀卻託辭以身體不適,再未露面,可他送去宋王宅和岐王宅的兩份相同樂譜,卻讓這兩位愛好音律的親王大為振奮,待到發現曲譜未完,宋王岐王幾乎想都不想就遍召樂師演習,待到杜士儀再次命人送去後半曲的曲譜,已經是旬日之後的事了。
而就在這旬日之內,長安西市千寶閣的斗寶大會終於正式開始。儘管有高品官不得入東西市的規矩,但那些只是得了出身並未正式出仕的貴介子弟,自然並不在限制之列。如愛好樂器音律的竇十郎竇鍔,愛好珍寶的鄧國夫人,喜好那些名貴香料順帶收藏香方的冀國公竇希球之子竇六郎,這些屬於外戚;如源乾曜的侄孫源光乘,姜皎的兒子姜度,這些屬於貴介;而關中韋杜柳薛諸姓,以及擅長書畫音律等等的各方才俊,無不親自抑或讓心腹到場觀瞻。
說是斗寶,實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