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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借着天子詔命擋了不少下帖邀約的達官顯貴,這種時候又是誰!
杜士儀這會兒半點心情也沒有,當即沒好氣地問道:「是哪家的帖子?」
「是……」門外的竹影微微停頓了一下,仿佛是為了整理好混亂的心情,好一會兒,她方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是玉真公主命人送來的帖子。」
玉真公主?
此話一出,就連隔壁一直在偷聽動靜的崔儉玄都吃了一驚。他慌忙上前開門的同時,恰好只見杜士儀也開了門,從竹影手中接過了那張柬帖。他也顧不得那許多,疾步上前湊了過去。見上頭只寫着二月初八別館設宴,敬請貴客光臨的字樣,他忍不住眉頭打了一個結,好一會兒方才氣急敗壞地說道:「那位貴主又不認得杜十九,絕不會平白無故讓人下帖邀約,肯定是九妹耍了什麼花招!我就知道她不會這麼爽爽快快答應幫忙,原來又給你下了個套!」
「沒事。」
杜士儀捏着那薄薄的柬帖,回頭看了一眼房中,見杜十三娘欲言又止,滿臉的關切卻藏都藏不住,他便對崔儉玄說道:「對了,崔十一,你回去捎帶一句話給五娘子。就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只希望她有什麼主意,先和我這個當兄長的商量,不要直接先蠱惑十三娘!杜十九雖說不才,至少分得清是非善惡,但使人是善意,我總不至於不領情!」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頓時讓崔儉玄莫名其妙。然而,發現屋子裏的杜十三娘聞言巨震,慌忙轉過身去擦着臉上的眼淚,想起今日杜十三娘跟着崔五娘去南市,回來的時候仿佛是有些不對勁,他頓時隱隱約約有些明悟。
阿姊不知道蠱惑了杜十三娘什麼話,九妹則挑唆了那位貴主下帖相邀杜士儀別館赴宴,他家裏這一雙姊妹怎麼就不能消停一點!
想到這裏,崔儉玄二話不說拔腿就走。見他動作如此之快,杜士儀有些始料不及,想了想便追了上去,卻是在院門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回去把原話帶到就行了,切不要和五娘子衝突。長兄如父,我只有十三娘這一個妹妹,即使她有所建議,也該直接對我說!至於貴主的邀約,你也不用去責問九娘子。不過是去赴宴,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崔儉玄那一肚子的惱火被杜士儀這一番話沖淡了大半。他扭頭瞪了杜士儀一眼,隨即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我那麼大能耐,我家那兩位何等難對付,就算要去質問她們,我也得勞動祖母或阿娘出馬!真不知道你和她們犯什麼沖……你去對十三娘說,就說我替阿姊九妹給她賠禮,讓她千萬別再哭了!唉,要是我有這麼一個省心的妹妹該多好……」
見崔儉玄撂下這話便上馬揚鞭而去,杜士儀不禁啞然失笑,心頭那原本一腔鬱氣頓時消解了許多。
平心而論,十三娘若是暫居東都永豐里崔氏,比回峻極峰草屋還是回樊川故居都更合適,嵩山冷清,樊川孤寂,他如今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一旦廢寢忘食,就容易忽視十三娘這個妹妹。而且那些女子需要學的東西,他教不了她,杜家親族中的那些長輩未必能夠傾力教授。
可是,撇開得失利弊,他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露出那樣悲傷的臉!而且,崔五娘這種撇開他這兄長,直接說動十三娘的做法,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玉真公主的柬帖送到,崔儉玄才回去不多久,這座位於勸善坊平日裏清雅幽靜的旅舍,卻再一次迎來了宮中天使。算起來打從天子下詔召見,到中書省派車馬接盧鴻入宮,再到如今的又一撥人,店主數日內接連三次見到這種平素絕難得見的陣仗,一時間忙碌歸忙碌,心裏卻已經有些麻木了。因而,當終於預備好了一切,避到廊房中的他從門後看到裴寧和杜士儀左右攙扶盧鴻從屋子裏出來,卻不見那平日待人可親毫無架子的盧望之,他忍不住頗為納罕。
「昔在帝堯,全許由之節;緬惟大禹,聽伯成之高。則知天子有所不臣,諸侯有所不友,《遁》之時義大矣哉!嵩山隱士盧鴻,抗跡幽遠,凝情篆素;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雲臥林壑,多歷年載。傳不云乎:『舉逸人,天下之人歸心焉。』是乃飛書岩穴,備禮徵聘,方佇獻替,式弘政理。而矯然不群,確乎難拔,靜已以鎮其操,洗心以激其流,固辭榮寵,
第七十章賜官放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