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中,從年前下半年開始,就是外松內緊,一片肅殺景象,就連正月過年時,滿城上下仍然是這樣緊張的備戰氣氛。安祿山對外只宣稱是因為都播叛亂,幽州以及平盧兵馬接到天子聖命,正在整軍預備進兵,再加上軍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軍管,倒也情緒穩定。只有中上層的軍官們隱隱感覺到,連日以來進入幽州城的軍人似乎太多了,而崔乾佑、田乾真、孫孝哲、李欽湊等有頭有臉的將軍更是不計其數。
只有安祿山麾下幾個高級幕僚,以及史思明阿史那承慶等心腹將領才知道,不止是幽州,平盧兵馬也正在往薊州漁陽集結,這其中有烏承恩、烏承珧、李明駿等十幾個從兵馬使到偏將裨將的將軍,所領兵馬少則千八百,多則兩三千。至於幽州附近駐紮的諸軍將領,更是全都聚集到了這裏。這些將士的安置問題,讓掌書記高尚和嚴莊這些幕佐忙得腳不沾地。而安祿山本人藉口養病,並不出面召見諸將,只是在水榭接見心腹。
這一天,當史思明再次來見,問及平盧防務以及緣何派侯希逸留守時,安祿山便嘿然笑道:「侯希逸是平盧地頭蛇,李明駿是因為李林甫方才調過去的,兩人這些年一搭一檔,關係很不錯,又和烏家兄弟交好,所以我只留下一個侯希逸鎮守,卻調光了他手中的兵,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他昔日曾經是雲州舊將,說是這麼多年和杜士儀沒有過往來,可如果有萬一怎麼辦?」
史思明打起仗來殺人毫不手軟,心思也同樣靈敏,當即恍然大悟:「這麼說,等到我們舉兵的時候,平盧節度使會另外委人擔當?」
「那當然,如果我坐了天下,當然要委任最合適的人來掌兵,尤其幽州和平盧是我的起家之地,怎能讓外人染指,此次出征,我會任命呂知誨為平盧節度使,掌管留後事,到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安東副都護夫蒙靈察如果侯希逸安分,我成功之後就把他們全族都遷到長安去,給他一個大將軍噹噹他如果不安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安祿山一邊說,一邊吃力地抬起雙肩,挪動了一下足有三百餘斤的身體,這才看着史思明說道,「至於這范陽節度使,此次我不能留你,當委派賈循暫時湊數,可異日此職自然歸你」
彼此兄弟這麼多年,如今雖然分了主從,可史思明知道,他和安祿山畢竟交情不同,這起家的范陽節度使交給自己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心裏一熱。接下來,兩人低聲計議了進兵的日期,才剛定下就放在七日之後,卻不想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叩門聲,緊跟着就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義父,外間有個戴着鐵面具的人求見,他自稱從長安來,說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求見大帥。」
戴着鐵面具的人?從長安來?還有十萬火急的事?
安祿山和史思明對視一眼,全都覺得有些蹊蹺。史思明想了一想,便低聲說道:「我先去會會此人,如若沒有問題,再帶他來見大帥。」
對於自己這個結義兄弟,安祿山自然信得過,當即答應了。史思明大步出了屋子,見門外通報的赫然是安祿山的養子,出身奚人的安忠志,他就開口問道:「你見過那人沒有?他是獨自來還是帶着隨從,形貌如何,怎麼打動的門上通報?」
安祿山親生兒子便有十幾個,安忠志說是養子,其實如他這樣的養子,安祿山何止養了幾十上百,其實就是當成侍衛的。但安忠志卻和當年安祿山服侍張守畦似的,靈巧善媚,兼且忠心耿耿,甚至還在戰場上替安祿山擋過刀子,所以自然格外不同。
此刻聽到史思明發問,安忠志便立刻恭恭敬敬地答道:「我親自見過那人,他是獨自來的,風塵僕僕,看鬢髮蒼白,理應超過四十了,之所以能打動門上通報,是他說自己打長安來,有一個連劉駱谷都不知道的大消息。」
之前安祿山拒絕去長安城參加長子安慶宗的婚事,史思明就知道,曾經在長安主持情報工作立下汗馬功勞的劉駱谷算是給放棄了。畢竟,也許天子未必會立刻認為范陽會反,可只要生出疑心,監視安家人以及劉駱谷的行蹤,就足以令其寸步難行。所以,現如今長安城有什麼大消息而劉駱谷沒法傳回來,這就不奇怪了。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讚賞門前守卒的盡忠職守。可等到跟隨安忠志來到了安置那戴着鐵面人的屋子,看到人第一眼,他便意識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獻策安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