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撓撓頭,把無定擊歸鞘。
一抬頭就感覺有什麼不對,定了定神後又一愣。
剛才面向滄浪閣的大門,月亮就在滄浪閣的屋脊之上,只不過「靜坐」了一會兒,這月亮怎麼跑自己背後去了?
回頭看,這圓月明顯比昨天要大,依舊掛在遠處山尖之上。
難道自己就這麼呆呆地坐了一整個白天?
事實俱在,龍飛依然搖頭不止,似乎有點難以相信。
腳下是淡淡的影子,眼前是滄浪閣深邃幽暗的大門。
「進來。」上官穹老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龍飛頭皮發麻,眼前的景物、氣氛,包括老人的話語,都有一種似曾相識般的古怪感覺,
老人纖瘦高挺的身影幾乎融入滄浪閣的黑暗之中,即是眼睜睜看着,依然有點兒令人難以相信眼前這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今夜的龍飛卻已不是昨天的龍飛。
老人這自然而然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的境界在師父所傳的鏡藏功中也有闡述,可惜其字句口訣晦澀難懂,雖然學過,卻根本想不到怎樣才能達到這種境界,就算達到了又怎麼用到武學上,甚至對這種境界是否真的能達到也存疑,現在看來,這種境界原來真的存在。
思忖間心止神收,全身的真氣忽然膨脹,卻再無一絲的冷熱異感。
身體的所有的感覺瞬間消散,就像一塊冰投入沸水般,整個身體忽然嵌入這天地之間某種龐大的力量之中,這個本我再不復存。
老人明顯感受到身後龍飛身上的變化,一震轉身。
龍飛與這萬化冥合的時間不過彈指一瞬,之後人還人,氣還氣,神歸神。
老人捻須長笑:
「好!」
走到龍飛身邊,伸手摸摸龍飛的頭頂後道:
「老夫庸碌一生,今日才知道什麼是武學上的天縱之才!」
龍飛臉一紅:
「前輩誇獎。」
上官穹拉着龍飛的手來到滄浪閣牆邊,一人一個大蒲團盤膝面對面坐下。
老人把飛泉劍連劍帶鞘橫在腿上,雙手撫摸着飛泉的劍鞘道:
「龍小兄一夜一日之間便領略了這刀法的勢、神之精粹,此種悟性豈是凡夫俗子可能做到?
「若以武學論,現在小兄可說已入無上武道的門檻,你師無極子給你打下了無比堅實厚重的基礎,現在來看差的便是專屬於你自己的刀法、心訣,這點兒無論是你師還是老夫都無能為力,老夫本想傳你一套自悟的劍法,現在來看已經沒有必要。以龍小兄昨夜表現出來的功架,江湖闖蕩能穩勝小兄者不超過三十人。」
老人頓了一下後道:
「然武學一道如負重登山,有目標則有攀登拼搏的意欲,老夫無法幫你登山,但是老夫可以給你一個目標。」
龍飛愕然。
老人笑笑:
「小兄可還記得老夫昨夜所說的劍之至高為何物?」
龍飛撓撓頭道:
「前輩曾說過,這劍之至高在於無人無劍,招式、真氣、劍之本身,全是皮毛,包括無數武者先賢窮畢生之力尋找參悟的這個本我,比起天地至理,全是不足一哂的外相。」
上官穹捻須點頭:
「老夫學劍練劍將近百年,也僅僅是近十年來才悟到這重境界的存在,但一直到兩年前才真正悟通了此一境界。練劍練到了這重境界,劍出便無人無我,天地之氣盡為我用,可謂劍之至高,武之顛峰。再往上,便不再是武人,而是地仙了。具體那又是什麼境界,最起碼老夫是無緣得見了。
「現在的老小兄應該可以看出此招的奧妙之處,來,讓老夫演給你看。」
兩人來到滄浪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