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工緩緩點頭,站起來撩開雅間的簾兒往外還看了看。
龍飛有點兒不耐煩道:
「放心吧,現在連二樓都沒人呢,一樓也不過三桌人,聽動靜不像懂武的,即使懂,隔着兩層樓板也聽不到咱們說話。」
皇太工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龍大哥可以聽到一樓的動靜?」
龍飛點頭:
「動靜能聽到,說話就聽不清了。」
皇太工拍拍胸口:
「我的天,這是什麼功夫?龍大哥能教我不?」
看龍飛臉色有點不太好,趕緊改口:
「好好好,說正事。」
嘴裏說說正事,還是站起來給龍飛滿了杯酒,又給自己滿上,抄起筷子夾了兩口菜塞嘴裏,一邊嚼一邊道:
「龍大哥可曾聽過四句歌謠?」
龍飛暗自嘆了口氣,跟這個皇太工打交道,真不能太認真,否則能氣死,搖搖頭,連話也懶得說了。
皇太工往椅背上一靠,伸了個懶腰,半吟半唱念了四句似歌非歌似詩非詩的詞兒:
「鳳棲城中,戰龍當空;
「宗仙榜內,皇極為凶。」
龍飛搖頭:
「這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皇太工端起眼前的酒杯一口灌下,苦笑道:
「亂七八糟?
「龍大哥可知這四句歌謠,十六個字的來歷嗎?」
龍飛搖頭,跟戰林老爺子見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身上背了這十六年的這血海深仇,若不是道家七幻訣修為有成,現在別說吃飯,這隱隱的怒火,這仇人不知何處可尋的憤懣,能把自己沖爆了,這會兒哪還有這猜謎的心情。
龍飛伸手把眼前的酒端起來,一口飲盡,酒味兒是一點沒嘗到,只感覺一嘴的苦澀順着咽喉下去變成了一股熱流。
皇太工拿起酒壺給龍飛滿上,又給自己倒滿,放下酒壺後道:
「龍兄可聽說過三百七十多年前有位武帝玉皇極?」
以前聽胡幻玉老前輩提過,龍飛點頭道:
「聽過,不就是咱們現在玉皇新朝的太祖爺麼?」
皇太工點頭續道:
「對,就是這位太祖爺。玉皇新朝從這位太祖爺而始,但龍兄可知武林宗仙榜也是從這位太祖爺開始的?」
龍飛搖頭。
皇太工道:
「現在的人們談起這位太祖爺,都會尊一句『武帝』,殊不知武帝本身便是宗仙榜第一位的尊稱,比如現在的武帝邪非,便是宗仙榜上第一人。
「其實太祖爺這個武帝的稱呼有些名不副實,連太祖爺都承認,當時江湖上還有一位不在自己之下的對手,便是當時的『神算』藺非。太祖爺晚年曾經留下過一本生平傳記,專供皇族子弟閱覽,這四句歌謠便是用硃筆寫在了第一頁。
「據太祖爺記載,年輕時的太祖爺和神算藺非在某處荒山之巔大戰了三天三夜仍未分勝負,末了藺非念了這四句似通非通的歌謠,之後飄然而去,從此再未現身江湖。
「太祖爺一直以為這是藺非送自己的批命歌訣,十幾年二十來年的時間後竟真的破了鳳棲城,自己做了新朝的帝君,這還不是『鳳棲城中,戰龍當空』麼?
「至於『宗仙榜內,皇極為凶』也很好理解,很明顯是讓自己急流勇退,莫在這江湖、朝堂上過多流連,江湖兇險,朝堂則更兇險,所以太祖爺開了宗仙榜,把這『武帝』二字定為宗仙榜第一人的專屬稱號,並向天下宣佈自己練功出了岔子,再也不配這『武帝』二字的稱號,從此專心於朝堂改建,再不踏足江湖以武示人。
「等朝堂江湖都上了正軌,太祖爺退位給了親弟玉非極,也就是之後的太宗,太祖爺則飄然而去,自此再沒出現在人前,只留下一本薄薄的生平傳記。正是玉非極為了感念太祖爺的恩德,也為了懷念這位大哥,下了從此玉姓改皇姓的聖旨。
「可惜太祖爺錯了,錯得徹底,錯得驚天動地。」
龍飛一直聽着,幾次想插嘴最後又忍住,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
「皇兄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皇太工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