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自知必死,生死一線時反倒激起一腔狠厲,雙腕猛然一抖,兩柄戰刀同時脫手飛出,分別扎往文王白骨兩側肋骨。楊桓抱着與敵偕亡的決心,即使自己身死於此,就算不能將文王白骨斬成四分五裂,也要傷其骨骼,好歹給這個詐了屍的上古聖賢添點堵。
李持盈在邊軍中錘鍊體魄多年,一身武藝居然不弱,見楊桓眼看要被文王白骨一刀分為兩半,骨子裏傳承自李家的血性居然在剎那間壓過了怯懦,清叱一聲撲了上去,右手揮劍斜點向文王白骨刀刃,左手則攬住楊桓的腰側,妄圖將楊桓從烏鞘刀下營救出來。
李持盈身手雖然靈動,到底遲了一霎,烏鞘刀已然透進楊桓的胸腔。李持盈灑下兩行熱淚,想起楊桓維護自己姓名的種種好處,突然瘋了一般變幻劍勢,舍輕靈而改狠辣,渾然將長劍當做刀斧使用,猱身撲向文王白骨便要拼命。
李持盈斷定楊桓必死,乾脆掠過楊桓身邊,以劍代刀,橫砍向文王白骨腰椎處一根長骨。李持盈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明知不會是眼前鬼將的對手,卻怡然不懼的強攻而上,說什麼也要為「身死」的楊桓討還些利息回來。
劍鋒未及文王白骨身前,李持盈突然感覺到背心一緊,已然被人從後面拉住,身體輕飄飄的朝後盪去。李持盈大驚,卻見硬受了文王白骨一刀的楊桓並未死去,而是活蹦亂跳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正揚起手臂將自己拋向後方,同時抓住蓋雪銀犼向後疾退。
「你,你……」
李持盈喜極而泣,洶湧而出的淚水霎時模糊了雙眼。楊桓一直退到一方牆角,將李持盈和蓋雪銀犼護在身後,頭也不回道:「不要亂動,這個該死的骨架並沒有活過來,我們看到的只是幻覺而已。」
眼見楊桓還好端端的活着,李持盈只覺得一顆心重新自谷底升騰而上,臉色終於恢復了些許紅潤,失而復得的狂喜令李持盈一陣羞澀,內心暗暗想道:「這人總是喜歡占我的口舌便宜,若是他和我真的一齊死掉,在地府里沒了人約束,還不知要怎樣輕薄我哩。」
想到這裏,李持盈霞飛雙頰,在心內狠狠啐了自己一口:「你這個小浪蹄子,這時候居然想起這些羞人的事,簡直丟死臉啦,不許你再想。」
女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往往會不分時間地點湧出各種風馬牛不相及的古怪念頭,李持盈卻並不知道,在地下甬道中短短几個時辰里,自己對於楊桓的態度從陌生到依賴,從好奇到更加好奇,態度上產生了完全的質變,而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往往就是從好奇和依賴開始的。
楊桓大難不死,窺透剛剛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真實的幻覺,渾身冷汗猶自簌簌而落,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楊桓本來沒有如此犀利的眼力,只是從蓋雪銀犼的行止中看出些端倪。以蓋雪銀犼的靈透,自然懂得趨吉避凶的自然奧義,怎會在刀鋒下迎頭而上,不顧死活的盪起鞦韆。
那麼解釋只剩下一個,蓋雪銀犼從一開始便看透了這個幻境,不是它難以避開文王白骨襲來的刀鋒,只是不屑而已,因為蓋雪銀犼知道,無論文王白骨的刀鋒多麼犀利,招式多麼精妙,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根本傷及不到自己分毫。
楊桓也是剛剛想透了這一點,不過猜想歸猜想,畢竟不敢過於放鬆,還是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將李持盈和銀犼拉至距離文王白骨越遠越好,免得出現什麼危險的變故。
楊桓剛剛認為文王白骨的刀勢直接針對自己,其實只是一廂情願而已。文王白骨在場地中央將烏鞘刀舞弄得虎虎生風,其實不過是演繹了一場立體電影的影像,刀勢針對四面八方,刀指不同的方向,剛才不過是恰巧應在楊桓所站的位置而已。
文王白骨站立於斗室正中央,頭頂正對着弧形穹頂的尖端,左腳作為圓心巋然不動,右腳不斷朝四周分別滑出,每一次步伐帶動身體只是稍稍改換了姿態,便形成新的招式。
文王白骨的刀法及其簡單,就是毫無花俏的劈砍和橫切,每次出刀均對準一個正沿正孔的方位,刀子雖未出鞘,不過刀風凜冽驚人,令旁觀者生出慘烈對壘的錯覺。
劍走輕靈,為君子之兵,所以滿懷浪漫主義色彩的唐人嗜好使劍,文人墨客也喜歡腰懸華麗的長劍,既能用來防身,又能作為配飾使用。楊桓卻深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