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目送胭脂樓的女殺手們離去,裴天龍才轉回雕花樓,接過溪琴指親自奉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意態豪雄的抹去唇上酒漬,朝溪琴指慈愛一笑:「老爹幫姑爺擋下了一樁麻煩,小姐可還滿意。」
溪琴指跺腳不依,拉住裴天龍的衣袖撒嬌道:「老爹盡會調笑人家,這兒哪裏來的什麼姑爺……」
溪琴指說話聲越來越小,臉色卻越來越紅。裴天龍很少見到溪琴指如此小女兒姿態,心中高興,哈哈大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那老爹就不取笑你了,小姐開心就好。」
裴天龍轉向楊桓道:「楊小子,聽說你要去往揚州公幹,怎麼財神堂也沒派人在你身邊保護?你功夫雖然不錯,在江湖上闖蕩還差些火候,李小子的能耐也和你差不多,你們兩個確定不是活夠了,溜達出來自殺作耍?」
楊桓剛見識過裴天龍強橫的武技,對於裴天龍佩服得五體投地,一揖到地,心悅誠服道:「老爹武功蓋世,小子比起來簡直是螢火之光,怎敢與皓月爭輝。實不相瞞,那些凶神惡煞的女人是衝着我這位李兄來的,跟小子並無關係。如今小子斗膽提出請求,懇請老爹作成,多少抽出些空兒來,把李兄平安送回蘇州城內黃織造家中,我兄弟二人就感激不盡了。」
裴天龍笑道:「一聽你的口氣,便知你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江湖中弱肉強食,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依仗着一身武技本事,那些江湖人干閒着還要四處撩撥惹事,好勇鬥狠,你如今一隻腳蹚進了這趟渾水,得罪了胭脂樓的人,那些殺手刺客又怎肯縱你安然置身事外?須知一旦踏入江湖,終生都再難踏出是恩仇非圈,想要勒馬洗劍,從此不過問江湖事,不說難比登天也差不了許多。」
楊桓憤憤的瞪了李昊一眼:「都怪你這個掃把星,好端端的把哥連累成這樣,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否搶過你老婆做小三,才會把報應全降臨到哥的頭上……」
楊桓不住埋怨李昊,李昊自知理虧,只好不停賠笑作揖。溪琴指看着這一對活寶好笑,出言勸解道:「三郎,你說李公子是從黃織造府中悄悄溜出來的,恐怕身份也不一般,才會被黃織造視為座上賓。若是黃織造發現李公子不見了,說不定急成了什麼樣兒,這會兒恐怕已經將蘇州城翻了過來,所以你們兩個不要在這裏鬥嘴,還是讓老爹先把李公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護送回城中織造府才是正經。」
李昊和楊桓胡鬧了大半個晚上,揮霍泡妞遇刺鬥狠無所不為,大感有趣,正戀戀不捨。不過李昊畢竟有事務在身,不得已和楊桓分手作別,登上了裴天龍親自駕馭的馬車,還從帘子裏伸出頭來,朝楊桓揮手喊道:「楊兄前去揚州一路多多保重,等你辦完事回來,哥做東請你去喝花酒!」
有裴天龍這等高手護送,李昊的安全自然有了保障。楊桓甩開了李昊這個大麻煩,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琴指,我如今雖算不上走投無路,卻也得罪了胭脂樓一干難纏的殺手,連累了你一併受到牽連,心中愧疚得很,我看我還是連夜離開這裏,趁着天色未亮,趕路去揚州要緊。等辦完了這趟公事,我定然回去財神堂借來一大筆錢,先把你的身子從奼紫樓中贖出來。」
溪琴指見楊桓言語真誠,面露感動之態,動情道:「楊郎,琴指是戴罪之身,被皇帝欽令充作娼籍,身子被拘定在這裏,罪名召令在衙門有標註登備,將我死死看管在這裏,跟自由一些的囚徒並沒有什麼區別。除非女皇下了赦令,否則就算你拿出一座金山,這裏的人也是不敢放我走的。」
楊桓怒道:「裴老爹不是高手嗎?而且你和紅姑娘的武功都不弱,還用顧及什麼衙門禁令,不若你收拾東西跟我一起離開,改名換姓重新生活,誰又能把你怎麼樣?」
溪琴指悽然道:「文死諫,武死戰。我父親最是看重天家律法,不願違拗君命。如今和母親弟弟一起,被發配到北疆受苦,尚且不肯逃走。我跟你走不要緊,以老爹的武技,江南道上少有人可以奈何,只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定然會上傳天聽,先不說連累了父母一併入罪,單是父親也不會容許我做下這等不顧天地君親的罪大惡極之事。琴指感念楊郎恩情,只是斷不會同楊郎一起離開,只盼楊郎平安歸來,每隔上五七日,能抽出閒暇時光前來探望,琴指已經是感激涕零了。」
溪琴指說得悽慘,楊桓心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