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班頭和一眾衙役快手見到後院的馬車,趁着四下里無人,進入車廂中仔細搜索一番,將錢物盡數私吞。因為見到楊桓的長褡褳中有一雙戰刀,包裹里還有些解毒丸和繩索鈎撓等物,料定楊桓和裴乾坤是兩名江湖客,所以心安理得的將錢物瓜分傾盡,就是算準了江湖中人不願意惹上官府的麻煩官司。
裴乾坤走慣江湖,自然不願意同公門中人有過多的牽扯,寧願破財免災。楊桓卻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憤憤罵了幾聲,假意跟隨裴乾坤一同離開。
好在楊桓和裴乾坤身上還有不少余錢,另找到一家客棧安頓下來,草草吃了點東西,楊桓便推說趕路疲憊,不想被裴乾坤的呼嚕聲吵得徹夜難眠,於是另開了一間上方休息。
夜半時分,楊桓料定裴乾坤睡熟,背着雙刀從客棧溜了出來,一路悄悄溜到發現無頭女屍的那家客棧,在後門外蒙了臉,輕輕攀上了牆頭,露出腦袋探看裏面的動靜。
像是常州府這樣的重要縣城,一般都設有兵馬衛和司巡衛,這兩個武衛的人員歸軍隊管轄,士兵的編制和衙門的武裝人員是分開的。縣衙里的衙役除了負責日常巡守的捕快,也就是類似於後世的公安系統以外,衙門裏還養活了不少帶刀衙役,分為皂、壯、快三門。
此時負責在案發客棧守夜的,便是壯衙和快手中的精英,都有武功在身。楊桓眼力不差,看出這些捕快的手段並非十分高強,所以趁着夜裏前來找麻煩,想要奪回自己的錢財,順便給這些貪財欺負人的捕快一點教訓。
子時已過,正是陰陽混沌將分未分之時,清空了的客棧後院一片靜謐,捕快們輪流值夜,負責這個時辰值守的兩個傢伙昨晚通宵賭錢,睏乏難當,,懷裏抱着制式鋼刀,雙雙靠坐在院子裏的石磨旁打盹。
楊桓狸貓般輕盈的翻進客棧後院,躡手躡腳來到兩名捕快身後,雙掌撮緊,同時狠狠下切在兩名捕快的頸側大動脈上,兩名捕快便一聲不哼的暈厥過去,懷裏的鋼刀連同刀鞘一同滑落,被楊桓迅速綽在手中,以免鋼刀落地驚醒他人。
楊桓在二人身上摸索一番,搜出兩個鼓囊囊的錢袋,眉開眼笑的收入懷中,見那間安頓無頭女屍的房間內有微微光亮透出,便彎腰束腳的潛行過去,隔着窗欞上一處破洞朝柴房內探看。
那具無頭女屍停放在柴房正中的一塊門板上,旁邊的一張破桌上亮着如豆昏燈,照得黑漆漆的柴房內更顯陰森。仵作都是做熟慣的手段,以白灰和細鹽堆在屍體左右,以免屍體繼續快速腐爛,同時也能掩蓋嗆人的腐臭。屍體以浸染了雞血和黑狗血的絲線纏繞在門板上,避免冤死的鬼魂詐屍作惡,也是做仵作做得久了,整日同死人打交道,做此術法聊以解惑,求個心理安穩而已。
楊桓隔着破碎的窗紙,眼珠子轉來轉去,竟不見有一人守屍,心內暗暗警惕,於是溜進客棧中探查一番,想看看剩餘的捕快是否躲在客棧的房間內休息。楊桓的手掌輕輕觸摸到客棧正房的後門,突然發現兩扇木門只是虛掩住,應手發出一聲凝滯的「吱呀」聲,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自門縫中涌了出來。
楊桓大驚,心知情況有變,不願多留,正欲抽身離開,從身後伸出一隻大手,緊緊捂住楊桓的嘴巴。
楊桓驚駭欲絕,正待掙扎反抗,那人已經將嘴巴湊到楊桓耳邊,輕聲道:「別喊,是我。」
楊桓聽出裴乾坤的聲音,心裏才安穩下來,裴乾坤卻一把拉住楊桓,閃身進入了客棧中,反手將房門掩住,緊張的低聲道:「這些捕快都被人殺了,院子裏還埋伏了好些高手,咱們先去樓上躲起來,看清楚情況再說。」
到了這個時候,楊桓也來不及解釋,便被裴乾坤拉着一路上了三樓。這座客棧的規模不大,一樓正堂拜訪着八九張桌子,用以打尖的人用餐,二樓和三樓分別有七八個房間,二樓是小房,三樓頂層才是雅室。
二人進入三樓走廊最靠外的一間上房,裴乾坤將後窗推開一條小縫,正好可以看清楚整個後院的動靜。楊桓也湊了上來,見到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後院裏,除了那間安頓屍體的柴房內投射出微微閃動的光亮,整個後院一片死寂,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楊桓四下里沒瞧見任何人,狐疑的詢問裴乾坤道:「你說的一群高手在哪兒?我怎麼一個都沒看到?
201午夜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