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在熱氣球上擺脫算天機的控制,無意中落到普陀山島上的時候,曾經和念雪失散了半夜。也正是在那個如夢似幻的夜晚,楊桓被通性曉靈的蓋雪銀犼引至島中心的一處所在。
月夜天幕之下,溪畔竹林當中,自號為梅福和葛洪的兩位老者,為了楊桓的去留大打出手。梅福武功走的是剛猛路數,拳錘有若奔雷,腳踏流星,披掛開闔,縱橫勇力;葛洪的武功路子則小巧纏綿,行止如意,通身太極,慣會以四兩撥動千斤巨力。
兩個人的武功截然不同,打鬥時自然十分好看,後來的那位老人自稱安期生者,談笑間大嘆楊桓沒福,遇到這等功夫尚不知習學參悟。怎奈楊桓當時一點靈性尚未通達,無法體會兩位老者對戰招式的精髓,此刻死中得活,解決掉兇悍的聯擊五人組之後,心中尚有不足之意,竟然回想起普陀山島上一幕,猶自歷歷在目,如同剛剛發生,一時痴迷在梅福和葛洪的招式境界中難以自拔,渾然不覺的抬臂彈腿,於一片浸染透鮮血的草地上自行模擬演練起攻守招式來。
此時此刻,另一戰團中的三個人糾纏苦鬥,卻是另一番難以言喻的滋味。
裴乾坤和古奇對上武功最高的一人,那人也同樣做灰衣蒙面打扮,只是衣襟上繡着一隻湛青的狼頭,形象猙獰可怖,同另外五名灰衣人區別開來,看來定是同一個江湖組織中的小首領。
這名灰衣人武功高強,使一柄七尺多長的精鐵長矛,矛身上鐫刻着許多難以名狀的古怪紋路,不知究竟代表何種意義。那人使矛的手段當真了得,一杆鐵矛如同出水怪蛟,矛影翻飛,將迎頭而上的裴乾坤和古奇完全籠罩在內,矛影需實吞吐,指東挑西,使得二人難以形成合圍之勢,一個照面便化解掉以一敵二的劣勢,使得雙方處於同一起跑線上,勢均力敵對戰。
灰衣人的武功路數十分古怪,不似任何一個使矛高手的路數,甚至不像是江湖上的手段,反而有些行伍的中正招法影子隱約可見,卻更加透出一往無前的鐵血氣息,一杆鐵矛施展到酣暢淋漓處,隱隱生出千軍萬馬之中縱橫沙場的慘烈氣勢,配合灰衣人有如長江大河般綿延不絕的剛猛真氣,一時將裴乾坤和古奇死死壓制住,短時間內根本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反攻。
古奇的武功以輕靈見長,輕功獨步天下,無人能冠,小巧功夫諸如擒拿近靠亦爐火純青,一柄獨門兵器如意金鈎爪上也浸淫了十幾年功夫,怎奈對上鐵矛這等大勇之兵,硬抗時底氣自然不足,卸力時往往不能全功奏效,只能輾轉騰挪,往往閃避十幾矛才能偷空回敬一招,卻也是杯水車薪,隔靴搔癢,根本不能對灰衣人造成任何威脅,心中着實憋屈。
裴乾坤心中驚駭不下於古奇,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實力上的巨大懸殊,是任何奇門功法,神兵利器也難以彌補的差距。裴乾坤慣常使用的混鐵棍也是江湖上一門奇兵名器,重達二十五斤,是江湖妙手「羅漢鐵匠」親手錘鍛,兩節鐵棍分時可做一雙短棍使用,結合一處時亦天衣無縫,渾然天成,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妙處。
裴乾坤也算得膂力驚人,否則怎能拈動二十多斤的鐵棍,繡花針般耍成風車一樣。不過同眼前這個灰衣人比較起來,裴乾坤的力氣就不夠看了。灰衣人使用的鐵矛在軍中十分常見,正是陣型防守時配合大盾使用,於盾縫中伸出抗拒騎兵重馬的防衝擊利器。
這種長矛往往粗若兒臂,長達丈余,灰衣人所用的一支則是拒馬矛的縮小版本,不過較尋常的矛槍也要重上兩倍有餘,約莫有四五十斤的重量,在灰衣人手中如同尋常木質杆棒一樣,抖一抖便是百道精光,刺掠時往往劃出千重矛影,拈重若輕,威勢驚人。
灰衣人的戰法亦十分強悍,從不肯原地轉圜,虛踏方位,而是不斷紮實前進,每跨出一步,必配合以一聲驚雷般的大吼,氣勢奪人,硬是將裴乾坤和古奇逼在一條直線上,只能輪流上前對敵,無法前後夾擊,足見灰衣人確有真實本領,過人的能耐。
裴乾坤和古奇何嘗不想令灰衣人腹背受敵,只是灰衣人氣場凜冽,使二人分別生出一種錯覺,便是此刻正置身血與火的沙場之中,前後左右均是拼殺喊叫的兵將,任何虛招和花式在這裏都是徒勞,只能憑藉一腔血勇和樸實的砍殺招式對敵。而且灰衣人的氣勢分別牢牢鎖定二人,令二人均生出獨自對敵的錯覺,
231纏身苦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