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同哈迪力說話間,孔隱不斷揮舞手中令牌,指揮四隊圓陣攪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奧迪車標誌的形狀,打橫推向殘餘的于闐士兵。四個圓陣按理能夠結成各種不同的形狀陣勢,威勢十分驚人。
這種傳承自上一代穿越者的大陣,百十個圓陣可咬合變幻出各種陣勢,單獨的一個或是幾個,也能發揮出不小的威力。不過姑墨士兵未曾經過系統陣型的操練,同孔隱又沒有經過長期磨合,能夠在孔隱的臨場指揮下,不散亂了隊形,已屬難能可貴。
經過圓陣一番絞殺,闞默帶來的五千軍士,至此只剩下不到一千之眾,姑墨士兵的傷亡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堪稱一場漂亮的大勝。闞默遠遠見勢不好,又遲遲不見算天機在城中策應,萬念俱灰。
闞默也算是一方梟雄,拿得起放得下,雖然心疼苦心操練出的精兵損失慘重,卻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聚攏身邊殘兵敗將,惶惶如喪家之犬般朝東方逃去。
孔隱解散陣型,率領三千騎兵擺出尖刀陣,狂追掩殺了一陣,終是不敢追至距離姑墨城池太遠,才悻悻放過了闞默,率人戰勝歸師。
姑墨城上王公將士見孔隱旗開得勝,全都振臂歡呼起來。孔隱命一千騎兵留在城外斷後,率領眾軍士緩緩開進城中,進退有度,頗有大將之風。哈迪力親手拉住絞動城門開合的繩索,大開城門,將有功將士們迎接進來,當日便大宴全城,一一封賞有功之士。
楊桓明知道高昌于闐等國早晚會亂了起來,不虞于闐聯盟再次率人來攻,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命大隊騎兵在東城外三五里處安營紮寨,同時在通往于闐等國的各條道路上布下眼線探子,旦有風吹草動,立刻飛馬回報。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姑墨軍雖然獲得一場大勝,卻也損失了二百餘名士兵,重傷若干,輕傷者無算。清點人數過後,孔隱啼笑皆非的發現,姑墨士兵受傷者,大部分都是自相踐踏,或是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掉門牙摔斷胳膊之類,真正被于闐士兵殺傷的少之又少。
不過姑墨士兵經此一役,全都經歷了血火,原本綿羊般柔弱的眼神中,終於透出絲絲堅定與血性,氣象不同於往日。只有見過血拼過命,在死人堆里打過滾,才能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士兵,而不是宮中那些虎背熊腰,整日手執金戈銀斧,身着紙糊鮮亮甲冑的儀仗樣子兵。
清理戰場之時,孔隱將俘虜的于闐士兵盡數圍圈在城外空地上,以雙倍的姑墨軍士看押,留待國主哈迪力發落。
哈迪力仁慈之主,不願塗炭生靈,想要將這些士兵全部遣散,送回于闐國中。楊桓對此持有保留意見,眨眨眼道:「國主仁慈,不願妄殺人命,實乃我姑墨之幸。不過國主有沒有聽過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
楊桓將東郭先生的故事講了一遍,哈迪力聞弦歌而知雅意,盯着楊桓的眼睛道:「按照星主的意思,本王便是那仁慈過度的東郭先生,而城外的于闐士兵,便是會隨時反咬本王一口的惡狼?」
貝瓦王公湊上來道:「星主所言道理昭昭,于闐人均乃狼子野心之輩。國主好意將這些士兵放走,回去于闐國中,定會被闞默重新編入軍隊。待得于闐國喘息過來,再次率軍來攻,國主又當如何?」
哈迪力為難道:「兩位肱股之意,是想將這些于闐士兵……」
貝瓦王手掌用力向下一切,惡狠狠道:「殺!全都殺光!」
哈迪力沉吟半天,究竟拿不定主意,只好習慣性的將目光落在楊桓臉上,乞求楊桓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來。
楊桓見哈迪力不想背負殘忍嗜殺的惡名,又不願輕易將于闐士兵縱放回國,只好借古喻今道:「昔日秦朝名將白起,半生縱橫沙場,令箭所指之處,敵軍無不望風而逃。白起乃天殺星下凡,一旦戰場得勝,從不肯容留降兵敗將,往往將之悉數坑殺,或是將俘虜的腦袋掛在木杆上,立起人頭樁,以震懾諸國敵軍。不過白起殺孽太重,最終秦皇一統天下後,不得不將白起斬首,以平民怒。
國主若是學那白起,恐怕會留下可止小兒夜間啼哭的惡名,從此被西域諸國視做暴君,再無法立足。」
哈迪力皺眉道:「星主此言大為有理。不過若是將這些士兵放歸于闐,恐怕貝瓦王公之言,早晚有一日會成為現實,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