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含笑說着這番話,可是殿下的黎武和李頓二人卻都沒有表情。\www.yibigЕ.com//打生打死到這個地步,國讎家恨豈會因為朱佑樘的一句話就冰釋前嫌?更何況雙方的軍隊犬牙交錯,在邊境搏殺,講和哪裏有這麼容易?
只是朱佑樘既然過問,總得給他一點面子,李頓索xing道:「陛下不知,我南掌與安南素來無怨,可是安南國自黎氏當權之後屢屢進犯,殺我百姓,掠我城池,屠戮人口達三十萬人之多,搶掠牲畜無數,此外毀壞的房屋、莊稼更是無以數計。陛下yu做這和事佬,下國感ji陛下的美意,要南掌與安南議和倒也可以,但安南國要賠償南掌國的損失,並且勒令軍馬退後五十里,派出使節至南掌,親自向我王負荊請罪。」
黎武冷笑一聲道:「南掌殺我的族人,難道又少了嗎?」
李頓不去理他。
朱佑樘也一時無言以對,淡淡一笑,道:「和為貴,何必要大動干戈。」他當然清楚,這些人的身份只是藩國,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大明擅自去插手反而不好,既然他們一心要打,自己也就不好再多勸了,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正要準備顧左右而言他。
這時候,黎武正sè道:「皇帝陛下,下臣倒是有一件事奏請……」
「是嗎?」朱佑樘道:「但有所請,朕必定給予方便,你說吧。」
徐貫的眼眸頓時掠過一絲精光,好戲開場了……
其餘的一些文武官員也微微出現了一些sāo動,不少人已經摩拳擦掌,做好了準備。
黎武正sè道:「陛下,安南國本是大明藩國,早在宣德年間,太祖皇帝和宣宗皇帝都曾將安南列為永不征伐之國,當年我王入朝,宣宗皇帝曾對我王言,大明與安南世代邦交且為近鄰,安南國遣使入朝甚恭,年年入歲,不見逾禮之處,於是與我王擊掌,誓曰:大明安有社稷在,願與安南永為近鄰,永不征伐。當年宣宗皇帝的誓約猶言在耳,我王深感其德,乃在東京設宣宗廟,每年節慶之時,都派出官員前往吊念感懷。而今有廉州侯柳乘風,卻突然襲擾我國,殺我邊民,誅我將士,又勾結南掌,霍亂安南,窮兇惡極,人神共憤,請陛下為安南國做主……」
黎武說罷,又有幾個藩王站出來,其中還有占城、奇那、東坡度等國的使節一併站出來,紛紛道:「請陛下嚴懲廉州侯柳乘風,還安南一個公道。」
這占城、奇那、東坡度國原來也算是大明的藩國,只是後來被安南一一吞併,當時安南怕大明朝廷責怪,所以雖是佔領了他們土地,仍然讓他們的王室為王,勒令他們住在東京,每年入貢的時候,便讓他們隨安南國使一同入貢,所以這三國幾乎是以安南馬首是瞻,其實大明又何嘗不知道安南的小算盤?只是有些事兒你還真不能較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朱佑樘的臉sè頓時嚴肅起來,他無論如何想不到,在這個場合,安南國突然發難,目標指的是柳乘風。此時的朱佑樘,很有幾分被人擺了一道的憋屈,可是偏偏,現在安南國在這裏哭訴,若是他無動於衷,其他藩國使節會怎麼想?只是要懲治柳乘風又非他所願,更別提柳乘風現在肩負着重大的使命了。
朱佑樘沒有說話,此時他開始權衡起來,只是越是猶豫,這臉sè就變得越加凝重。
恰在這時候,有人在殿中朗聲道:「陛下,微臣也有事要奏。」
站出來的,不是徐貫是誰?眼下黎武已經已經率先發難,徐貫心裏清楚,剷除柳乘風的大好時機已經到了,自己將作為左右陛下的最後一棵稻草,他飛快地從殿中出來,朗聲道:「臣孤直之臣,méng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懼,思圖報稱,蓋未有急於請誅賊臣者也。方今四海昇平,外賊盡去,內賊惟柳乘風……」
這一句開場白,幾乎引起了滿朝文武的嗡嗡議論聲,徐貫是要做什麼?只這開場白,就等於是將柳乘風比作了趙高那樣的賊臣,這是要將柳乘風置之死地才肯罷休啊。雖說大家討厭柳乘風,可是要說和柳乘風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倒也還沒到這種境地。不過也有一些有心人知道,柳乘風這一次是真正地mo到逆鱗了,觸動到了造作局的利益,這不是尋死嗎?
朱佑樘的臉sè也不由震驚了一下,這徐貫的舉動實在令他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