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溫晨曦渾身乏力地幽幽醒轉,此時她仍是昏昏沉沉的,氣若遊絲地看了榻前的柳乘風一眼。全\本\小\說\網\
柳乘風正在給她把脈,他搬了一個小凳坐在塌下,食指和中指輕輕搭在溫晨曦的脈搏上,檢查了溫晨曦的脈搏跳動,此前又觀察了溫晨曦的口齒和臉色。
良久之後,柳乘風將手放開,從舌苔、脈搏的初診來看,溫晨曦所染的是常見的風寒,這病不管在明朝還是在後世都是小疾,算不得重症。
不過讓柳乘風疑惑的是,明明只是風寒小病,為什麼會嚴重到這地步?而且此前也聽溫晨曦說過,她這病已經生了兩個多月,吃了許多藥,病情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難道……是自己診斷錯了?風寒只是表象?」柳乘風的雙眉瑣起來,全然沒有發現溫晨曦已幽幽醒轉。
溫晨曦並沒有打擾他,一雙美眸輕輕打量自己的夫君,此時不由覺得柳乘風認真的樣子很好看,有一種倔強的孩子氣。
柳乘風想了想,又搭住了溫晨曦的脈搏,喃喃念道:「口舌無苔,脈像又是浮緊,陽氣在表都沒有錯,這就奇怪了。」
柳乘風臉上露出疑惑的樣子,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有了數年門診經驗的他明明看出對方是風寒,可是偏偏又被另一個病象推翻,現在柳乘風最害怕的某種癌症所導致的併發症,因為風寒的誘因有很多種,常見的是冷熱所致,最嚴重的卻是由於癌細胞滋長,使得人體的抵抗力減弱,最後引發出許多病症。
柳乘風正胡思亂想着,心裏對自己道:「不會的,她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有癌症?一定是哪裏錯了。」可是到底錯在哪裏,柳乘風一時還摸不透。
正在這個時候,臥房的門卻被人推開了,率先走進來的,是一個雙鬢斑白的老人,老人一頭銀髮,拄着拐杖,由溫晨若攙扶着,渾濁的雙目直勾勾地看着榻上的溫若瑤,腳步卻是不慢,一下子便到了榻前關切的問:「晨曦這是怎麼了?」
柳乘風身後的小婢見了這老人來,立即福了福身道:「老太君萬安,二小姐好。」
老太君坐在榻上,牽着溫晨曦的手,見溫晨曦雙目無神,不禁道:「這做的是什麼孽?好端端的說病就病了,吃了這麼多藥也不見好。」站在她身邊的溫晨若此時也沒有了刁蠻,雙目含淚,朝着溫晨曦道:「姐姐,你怎麼就昏過去了?今兒早上見你不是還很好的嗎?」
溫晨曦氣若遊絲地道:「祖母,晨若,我不礙事的,只是累了。」
老太君皺巴巴的嘴擰起來,板着臉道:「這還不妨事?差點連命都沒了,那方士不是說沖了喜就好的嗎?怎麼反而更重了?」老太君冷冷地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柳乘風一眼,繼續對溫晨曦道:「你倒也是,身體病得這樣重,還要去夕照寺,你可知道這溫家闔府都在擔心你?」
溫晨曦正想說些什麼,喉嚨卻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一口氣沒提上來,接着拼命地咳嗽起來。
恰在這時候,一個男人慢慢地踱步進來,這人生得偉岸,虎目顧盼之間頗為自雄,進了寢臥之後,腳步加快了兩分,先是給老太君行了禮,接着病榻上的溫晨曦叫了他一聲爹爹,他才坐在榻上,看着溫晨曦,臉色不由地變得凝重起來,嚴厲的目光中閃出一絲慈愛,道:「爹已請了名醫來給你看病,放心,沒有事的。」
站在一旁的柳乘風總算是知道這兩個第一次出現在他跟前的人是誰了,那老太君便是溫晨曦的祖母,而這個剛剛進來,看起來很是威嚴的男人則是溫晨曦的父親——溫正。
溫正見老太君悲慟,勸了溫晨曦之後,又去勸老太君道:「娘,兒子已經備轎去請仁濟堂的胡大夫了,胡大夫是汴京有數的名醫,有他在,自然能無礙。」
老太君聽了,只是搖頭,氣呼呼地道:「從前你也叫人來看過,聽了大夫的話,也聽了方士的話,還不是都不見好?晨曦和晨若是我看着她們長大的,現在晨曦成了這個樣子,我能不擔心嗎?女兒成了這個樣子,你還這樣氣定神閒,你這爹是怎麼做的?」
溫晨若只在一旁嗚嗚地抹眼淚,溫正凝重的臉上露出幾許無奈,對老太君唯唯諾諾地道:「是,兒子知錯了。」
正是亂糟糟的時候,外頭一個管事快步進來,道:「老爺,胡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