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抱着茶,長嘆了口氣,隨即幽幽道:「雜家這輩子是差不多了,歷經三朝,蒙受天恩,這一輩子也無憾了。\www.qΒ\\可是雜家說句不好聽的話,雜家是沒幾年活了,落個壽終正寢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你們這些奴婢只怕是別想有好ri子過了。」
他的手掌拍在案上,繼續道:「可是你們呢,廠衛、廠衛,東廠和錦衣衛職責重疊,原本還能各司其職,可是等到錦衣衛處處壓在你們頭上,一步步取代你們,讓宮裏看你們是窩囊廢,見你們沒有一點用處,這東廠只怕也完了,沒了東廠,雜家照樣還能在司禮監里公幹,照樣還能在皇上面前伺候,你們就沒了衣食,你們就什麼都不是了。」
下頭的幾個太監一個個不敢吭聲,那臉上帶着刀疤的太監眼眸中掠過了一絲凜然之sè,蕭祖宗的話確實不是危言聳聽,正如他說他的那樣,沒了東廠,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了,一輩子默默無聞,沒有油水,沒有身份,閹割了身體,難道換來的只是碌碌無為?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回不去了。
蕭敬撫着案牘,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慢悠悠的道:「想要混東廠這碗飯,想做皇上的狗,就得有本事,就得拿出一點能耐來,沒有能耐,皇上要你們有什麼用?」
「奴婢該死,讓蕭祖宗費心。」那刀疤太監連忙俯首叩頭。
「該死有什麼用,得拿出點本事來。」蕭敬慢悠悠的道:「沒本事自然該死,想活就得能辦事,這宮裏頭人吃着人,宮外頭也是人吃着人,要嘛吃人。要嘛任人宰割。這一次是你們的機會,搶在錦衣衛之前把案子告破出來,你們就是有用之身。可要是仍像從前那樣的碌碌無為,那麼皇上要你們有何用?何靈……」
這刀疤太監就是何靈,從前是四川當地專管鹽鐵的鎮守太監。那裏群山莽莽,鹽梟們活絡頻繁,為了打擊私鹽,何靈尤為冷酷,據說親自招募一批人馬,四處堵截鹽梟,也讓他的體內總有那麼一股子狠勁,此後他被調回京師,成為了東廠和蕭敬的橋樑。東廠畢竟只是蕭敬的兼差,蕭敬還管着司禮監,司禮監那邊蕭敬還得管着。所以蕭敬往往會委託一個太監來負責東廠的事務。這個人便是從四川調來的何靈,何靈是個內斂卻又冷酷的人。他平時並不喜歡說話,可是一旦碰到了事卻有一股子狠勁,近來很受蕭敬的信任。
何靈道:「奴婢在。」
蕭敬眼眸眯起來,淡淡的道:「你來說說看,這案子如何查起。」
何靈淡淡的道:「兩條線着手,一條是那檔頭身上,順藤摸瓜。另一條線則是錦衣衛那邊,蕭祖宗在錦衣衛裏頭安插了不少咱們的人,讓他們隨時關注錦衣衛的動向,若是錦衣衛那邊有什麼蛛絲馬跡,咱們藉機截了。除此之外,東廠在江西的人也要加緊起來,奴婢以為,江西那邊不能盯寧王,而應該盯着上高王,上高王近來xing情大變,變得暴躁不安,盯住他,多安插幾個人進上高王府去,或許可以從上高王那邊得到點消息。」
蕭敬聽罷,不由欣賞的看了何靈一眼,臉sè雖然仍然板着,卻沒有方才那般冷峻了,他抱起茶盞,又是嘆氣道:「說是這麼說,可是做事也要乾淨和果決,能不能成就看你了,雜家未必稀罕一件蟒袍,可是你卻需要一樁功勞,才能在東廠站穩腳跟,才能在京師站穩腳跟,天sè不早,你也下去歇了吧。」
何靈點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蕭敬喝了口茶,等到何靈走了,才漫不經心的道:「何靈這個人是條好狗,咬起人來也還算得力,唯一有一點不是很好,他不忠!」蕭敬說話的時候,燭光掠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上多了幾分幽深。
侍立在一邊的太監不由打了個冷戰,低聲道:「蕭祖宗,何靈對蕭祖宗不是挺忠心的嗎?在四川的時候每年總沒少了蕭祖宗的孝敬,對蕭祖宗的吩咐也一向俯首帖耳……」
蕭敬冷冷一笑,道:「人心豈是你這奴婢能看得出來的,他這個人心太大了,不過沒有關係,心大有心大的好處。」他打了個哈欠,換上一副倦容:「歇了吧,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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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
八百里傳書遞到了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