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在內閣直房裏的所有人看來,絕對是一個爭議的人物。\www.yibigЕ.com//這個人談不上完美,卻也有自己的特點,不能說不能幹,問題是他太能幹了。
比如上一次壓制國子監,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換做是其他人甚至是自己,未必能完美地將事情解決。可是偏偏,這柳呆子處置得很乾脆,不拖泥帶水。
朱佑樘顯然沒有想到,柳乘風居然敢做出這等事來。
事情的脈絡大致已經清楚了,煙花胡同百戶所有親軍調戲良家fu女ji發民亂,柳乘風為了救人,包庇下屬,是以帶人彈壓,這……
「荒唐!」朱佑樘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地道:「天子腳下尚敢如此……真是,真是荒唐。」
劉健沉默了一下,道:「事已至此,請陛下息怒,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平息此事。」
朱佑樘看着劉健,慢吞吞地道:「劉先生怎麼看?」
劉健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已經彈壓,若是朝廷再行招撫,卻也未必能起什麼效果。不過事情到這地步,微臣以為,應當立即命京衛指揮使司調動軍馬封鎖迎春坊,將犯官柳乘風拿下,再行處置。」
謝遷道:「陛下當以雷霆手段立即處置柳乘風,對傷亡的百姓進行安撫,善後事宜,這些都需儘快拿出個章程來。」
朱佑樘聽了點頭,看了一眼牟斌道:「牟愛卿,此事與你無關,你起來說話。」
斌站起來。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繼續道:「你是錦衣衛指揮使,這件事,你怎麼看?」
牟斌總算鬆了口氣。這時候朱佑樘問起自己,牟斌心裏打了個突突,柳乘風和他雖然談不上很深的交情,可若是柳乘風徹底被辦了,只怕到時候有人會趁機將自己拉下水。他不由看了那老太監一眼,慢吞吞地道:「陛下,是非曲直還不明朗,朝廷要想服眾。微臣以為當務之急不是淡化此事,而是查明事情的原委,再酌情處置為好,若是錦衣衛有錯,則處置錦衣衛,若是當真有亂民藉機滋事,朝廷卻是不問原由息事寧人,反倒助長了亂民的氣焰。微臣懇求陛下,立即將柳乘風以及煽動此事之人收押,交由有司辦理此案。」
牟斌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方才朱佑樘怒氣沖沖,現在火氣也消了一些,倒是覺得牟斌的主意不錯,他頜首點頭。沉默了片刻,道:「你說得對,蕭愛卿,你們東廠那邊去把人拿了,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小視。」
那老太監風淡雲清,不喜不怒,正要答應,一直沉默的李東陽突然道:「陛下。柳乘風雖是犯官,可是讓東廠拿人,於理不合,還是讓大理寺收押更為妥當一些。」
姓蕭的愛卿咳嗽了一下。用白手巾捂着自己的嘴,渾濁的眼眸朝李東陽看了一眼,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
李東陽卻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理會他,繼續道:「不過要明斷是非,審辦此案的人非要耿直公允不可,否則難以服眾。只是不知陛下以為哪個更妥當一些?」
朱佑樘一時踟躇,耿直公允,還要精通刑律,要找出這麼一個人來。卻也是不容易。良久之後,朱佑樘道:「吏部尚書王恕。為人耿直,朕還聽說。他曾在刑部做過刑官,想必律法還是精通的,就讓他來主審,只是副審的人選,卻也要推敲一下,錦衣衛和東廠,各選一人吧,除此之外,大理寺少卿、刑部shi郎也要各選調一個。」
吏部尚書王鰲是出了名的耿直,這點倒是沒錯,這個人做主審倒是讓人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至於刑部、大理寺、錦衣衛、東廠,也都派出人來,如此大的規模,足見朝廷對此事的關注。
朱佑樘抬起眸來,慢吞吞地道:「來人,擬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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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起了yin霾小雨。
yin雨霏霏,雨水如斷線珠子一般滴落在河裏,泛出一道道水紋。
河水泛着些許殷紅傾泄而下。偶爾會有浮屍被卷出河面,接着又重重地沉下。
柳乘風的頭髮、衣衫已被打濕,空氣中帶着些許的寒冷,手中的長劍上,雨水與血水混雜在了一起,滴淌到泥濘的地面。
頃刻之間,已是上百人被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