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已經過了九點,聶芷揉揉酸疼的太陽穴,知道以目前疲憊的身體狀態是看不了什麼書的,認命地放棄,蹬了鞋上床睡覺。
在躺到溫暖的被窩裏時,她睜着眼睛想了想,忽而嘆氣。
重安還是沒有回來,她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可聶芷無法知道。她悄悄滑下身子,將整個人都埋進被窩裏,一臉的憂愁。
她開始擔心,萬一重安不回來了呢?
重安從來沒有離開過她,長久的陪伴已經讓她形成習慣。
她甚至還想,如果重安不回來了她要怎麼辦?
答案是還能怎麼辦,沒有重安她照樣要生活,不可能停滯不前。
聶芷忽然覺得自己殘忍,那麼多的關心與陪伴,她將要隨着重安的離開全部忘記,不只是對重安殘忍,她亦是難過。
只是這世上,誰沒了誰不能好好活,何況重安以絕對強大的姿態進入她的生活,她並無拒絕的權利。
是以她要離開,聶芷也根本無法挽留。
心神黯淡的同時,聶芷一驚,她動動眼皮,是對自己的嘲笑:重安還沒有走呢,她倒想得多。
在一片黑暗中,她慢慢定下心緒,閉上眼開始入睡。
不多時窗邊黑影一閃而過,聶芷的睡夢中出現尖利的笑聲。她想:她一定是夢到了個變態!
翌日清晨,聶芷照着生物鐘六點就起了床,但她並沒有出去洗漱,那對於家人而言太早,她不想把他們吵醒。
這是頭一回聶芷醒來沒有重安微微笑着同她說早上好,她扶着被子,漸漸出神。
重安沒有回來,一夜都沒有回來麼?
桌上突然掉下了一個物件,清脆一聲響,把聶芷嚇了一跳。
她趕緊爬起來穿衣服,穿戴整齊了才去撿起那東西看。
是塊和田玉。觸手溫潤,通體生涼。
玉的形態是朵花,像是白芷,雕刻地極為逼真,紋路也清晰地像有生命一般,似乎還有光線在其中流動。
聶芷心想:大概就是白芷花了,重安最喜歡的。
她小心地摸了一道玉,發現其掉在地上並未有裂痕,鬆了口氣的同時是好奇。
如果這玉是重安給她的?
「殿下?」
聶芷頭一回認認真真喊重安,心裏是不確定的忐忑。
等了良久,並無回應。
聶芷突然淚如雨下。「重安,你也走了麼?」
那個慵懶溫柔的女子,那個強大護短的神女,那個一心幫助她要養成她的老師,那個把她一切都安排好的同伴,不見了……
如果你曾對一個人有過這樣一種感情:超過友誼,止步親情,卻重要地很,離去像是在心上挖了一道口子,滿滿的是不舍與悲傷,那麼你一定會明白,聶芷有多愛那個她從不曾言愛的女子。
聶芷的前幾輩子都跟重安有聯繫,她心知重安陪着她本就心思單純,可她總是把重安置於朋友的境地,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別看她與重安親昵,她從不對重安有閨蜜一般的親近。
重安就像一個老師。
對啊,重安是她的老師,平常嚴厲卻又溫和,對她要求高卻總是原諒她的偷懶。
這樣好的重安,她卻沒有珍惜過。
重安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可她寧願沒有。只是因為重安不把一些私密的事情告訴她,也不給她空間。
那些原本就無益的東西,原來就抵不上一個重安。
她那時是怎麼想的呢?
你來,我迎接你;你走,我不送你。
事到如今,她晃覺她對重安的感情至深,那深入骨血的契合,她想她再也找不到別人了。
揩過眼淚,聶芷吸吸鼻子,默默來了一句:「重安,我等着你回來。」
你不可能不回來,那樣你真正就虧欠了我!
這樣想着,聶芷把和田美玉放到桌上,翻箱倒櫃地從一堆衍紙條當中找出了幾條紅繩。
可巧,玉的左邊上角處有個小洞,像是特意為她留下的。
重安想的這般好,她感慨了聲,小心翼翼地把紅繩穿過白芷花玉,旋即在脖子上系了個圓球繩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