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金陵城已經洋溢着春的氣息。
金陵驛館的廚房裏面,太陽妹妹正小心地看着爐火。一個身材圓潤的大師傅走過來,掀開砂鍋看了看,笑眯眯地對她指點了一番,太陽妹妹虛心受教,頻頻點頭。
太陽妹妹在金陵館驛住了這麼久,上上下下早就熟了,於是便向廚子提出借廚房給葉小天煲湯。驛館的大廚自有規矩,廚房就是他的地盤,別人輕易不能進入,更不要說未經他的允許在他的地盤上生火炒菜挑釁他的權威了。
可哚妮姑娘這麼宜喜宜嗔、嬌美可人的小姑娘誰不喜歡,那甜甜的聲音、甜甜的模樣,哪是這位大師傅能抗拒得了的,他不但欣然借出了廚房,時不時還對太陽妹妹指點一番,太陽妹妹煲湯的技藝可謂一日千里,進步神步。
「謝謝魏大叔!」
太陽妹妹向魏乃大魏大廚甜甜地一笑,魏大廚打趣道:「有什麼好謝的,能收你這麼個漂亮徒弟,那是大叔我的榮幸才是。哈哈,哚妮啊,你家主人有你這麼乖巧可愛的姑娘伺候,可真是福氣呀。」
魏大廚捏着油膩膩的肥下巴,笑眯眯地瞧着太陽妹妹,哚妮用青帕挽着一頭青絲,穿一件黑青回紋錦對衿衫兒,下着湖水綠的一襲湘裙,腿子上繫着兩條綃金膝褲兒,腰間一條碎白花兒的圍裙,說不出的甜美可人。
魏大廚知道葉小天來金陵候參。就只帶了這麼一個女人,想來就是日間端茶遞水的丫頭、晚上就是鋪床侍寢的妾婢,自然不能打她的主意。可是瞧瞧也是賞心悅目的嘛。
「人家也不會什麼啦,只是看老爺與朋友往來,時常飲酒,怕老爺熬壞了身子。」在外人面前,太陽妹妹是不叫葉小天為哥的,只以丫環的身份示人,是以稱葉小天為老爺。
魏大廚哈哈一笑。道:「說的也是,今兒個葉大人與我家大人去的是如意樓。那兒不僅酒美,姑娘更美,此番去了,只怕不僅要喝得酩酊大醉。更有無窮艷福,正該進補一下。」
「什麼?」
太陽妹妹聽得一呆,試探地問道:「如意樓?那兒……有很多姑娘麼?」
魏大廚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那是自然,這如意樓,專選南北西東色藝雙絕的姑娘服侍貴人,聽說那兒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身懷絕藝,服侍的男人可以欲仙欲死……」
魏大廚正艷羨不已地說着,忽然看見太陽妹妹臉色不對。忙乾咳一聲,道:「大叔去那邊看看,這兩個徒弟是頭一回自己掌灶。可別把菜燒糊了。」
魏大廚溜之大吉,太陽妹妹可是沮喪之極,我這裏為他日日進補,他那裏卻去花天酒地,我這不是為別人做嫁衣麼?
凝兒房裏。
凝兒縫上最後一針,喜上眉梢地道:「終於做好了。」
雖說現在有了瑩瑩的承諾。凝兒心結已開,可這件襟子已然耗費了她很多心血。當然要把它完成,如今終於縫製好了,凝兒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叫葉小天穿上,試一試她的手藝,也好明白她的情意。
袍子上滿是血手印兒,那都是湯顯祖的傑作,回頭漿洗一下,用些漂白的方法,自然可以洗去,不過眼下還是帶着血跡的好,如此才顯得人家情痴意切嘛。凝兒想着,掩口偷笑起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凝兒聽到聲音,趕緊把袍子藏起來,剛剛站起,就見太陽妹妹嘟着小嘴兒繞過屏風。凝兒笑道:「喲!這是怎麼啦,誰惹咱太陽妹妹不開心了麼?」
太陽妹妹傷心地道:「凝兒姐姐,你知道小天哥去哪兒了麼?」
凝兒道:「知道啊,不是請楊驛丞到如意樓吃酒了麼?」
太陽妹妹道:「那,凝兒姐姐知道如意樓是什麼地方嗎?」
凝兒道:「不是酒樓麼?」
太陽妹妹頓足道:「才不是呢,!」
「什麼?」
展凝兒眉梢一揚,如劍出鞘:「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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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楊驛丞和湯顯祖一路談笑着到了如意樓。遠遠一看,就見樹影疊翠,花木叢中隱隱現出一幢精緻的樓舍院落,還未及近前,便有絲竹管樂之聲緲緲傳來,十分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