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溪之南是青屏山,自此向南翻越重重山嶺,便是思州府了。此思州與兩百年前的思州已經不是一回事,當時的思州囊括了四府之地,統稱思州府,而今的思州轄地只有當初的四分之一了。
青屏山上,準確地說是青屏山半山腰上,格哚佬部落正在大興土木,建設他們新的家園。格哚佬這個老丈人很給力,葉小天叫他在提溪左近山中紮下營寨,他則直逼山腳。
前方就能看見水銀山了,水銀山前的於家和水銀山後的展家、楊家都已派出探馬窺伺他們的動靜,只有涼月谷果基家沒有動靜,格哚佬部落的人對他們的探頭探腦不聞不問,只管用心建造着自己的寨子。
要說起來,涼月谷果基家原來也是生番,並不在思州、思南兩府的轄治之下,屬於天不收地不管的山中野民,不過他們漸漸遷徙到世俗界並被地方土司納入治下,經歷了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持續了大約一個世紀。
這樣一來,他們的轉變就非常緩慢,別人的認識、認同和接受是一步步緩緩改變的,他們的生活方式也是一點點改變的,沒有人覺得突兀,適應過程很自然。像格哚佬部落這樣呼嘯而來的還是破天荒頭一回,難怪周圍各大部落都覺得有些失措。
張胖子只覺得自己○,w↑ww.今年特別倒霉,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也不是本歷年吶,怎麼就這麼衰。戴崇華和御龍商量半天,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去與格哚佬部接觸,最後戴崇華只好自告奮勇,親自前往。
戴同知是張鐸的心腹,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那這個使節不是他就是御龍,也跑不到第三個人身上去。而且他和於俊亭又野心勃勃地預謀對付張鐸。在這個關鍵時刻他也怕生出變數,這才主動請纓。
張胖子可不管去的是誰,總之有人替他解決問題就好,馬上就授權戴同知全權代表他同這支突然從十萬大山深處遷出來的野人部落接觸,探明他們的心意,以便做出應對。
葉小天這裏卻悠閒的很。清淤挖渠的事已經步入正軌,自有刑廳小吏代為負責,刑廳現在每天能接一到兩樁案子,太大的案子沒有,大多是民事糾紛、經濟糾紛。處理起來比較輕鬆,又逐步提高了刑廳的存在感,不致讓人忽略了他葉推官的存在,恰恰好。
葉小天便把空餘時間騰出來,陪同引勾佬飲宴、游賞、觀光。葉小天地位太高,引勾佬受他熱情款待,還真的是從心裏感覺不自在,誠惶誠恐地在葉小天陪同下逛了幾天銅仁府,山珍海味、錦衣玉食。卻有種活受罪的感覺。
葉小天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便讓蘇循天和毛問智代他陪同引勾佬和耶佬到處遊玩,這兩位爺,一個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魔頭。一個是深牢大獄也能自得其樂的妖精,陪兩個土都埋到脖子的老頭子找點樂子,那還不是輕鬆自如。
引勾佬在銅仁府雖然玩得逍遙自在,卻也牽掛着格哚佬的部落是否已經紮根落腳。急於返回提溪,為此一再向葉小天請辭,葉小天只是不放。執意要盡地主之誼,經引勾佬再三請求,葉小天終於鬆了口,讓他明日便可返回格哚佬的部落,今日便是他在回提溪前的最後一天了。
今天蘇循天和毛問智又很熱情地來邀請引勾佬出遊。引勾佬連續多日出外遊玩,雖然所行所至賞心悅目,身子終究是有些乏了,但是聽說今日所去之處不必離開銅仁城,再加上盛情難卻,便又跟着他們出了門。
待他和耶佬乘着轎子,跟着蘇循天和毛問智轉過幾處街頭,赫然發現前方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又有無數的符籙旗幟迎風飄揚,竟是到了一處道壇。
轎子落下,蘇循天和毛問智一人陪着一個,把引勾佬和耶佬引下轎子,隨着那絡繹不絕的人群往前走。
蘇循天道:「兩位長老,今日有一位長風道人在此舉行羅天大醮祈福法會,銅仁及周邊許多信徒都來赴會,十分熱鬧,咱們正好瞧瞧。」
引勾佬昔年曾遊歷過天下,倒也聽說過羅天大蘸祈福法會,這是道教中最為隆重的法會之一,道家《無上秘要》稱:「三界之上,渺渺大羅」。「羅天」是指三界之上的大羅天,是天外之天,最高最廣之天。
「醮」是道教祭祀三清、四御,五星列宿等天神地祗的一種儀式。以「羅天」為設醮之名,是說請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