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俊亭對文傲道:「不然!一方羅紋硯,到了一個殺豬匠手中,他會明白這麼一塊黑石頭有什麼價值?一口絕世好劍,到了一個深閨女子手中,還不及二兩胭脂可貴。尊者值不值錢,要看對誰來講。
紅楓湖夏家遠在貴陽,十萬大山裏的生苗和他們不搭界。再者說,夏家陽氣太重,這一代生了七八十個男丁,偏就只生了一個丫頭,自然被全家人捧成了寶,哪捨得她嫁到深山老林里去。」
文傲道:「屬下還是不明白。就算紅楓湖和十萬大山不搭界,可蠱教的一舉一動若能影響到與之搭界的眾多地方,那些地方的土司們受到蠱教影響,蠱教教主在貴州自然也就擁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夏家又豈能無視?」
於俊亭莞爾道:「生苗不能出山的,他們能影響誰……」
話猶未了,於俊亭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生苗不能出山」,那已經是老皇曆了。以前生苗固執地守在深山裏,他們不肯出山,同時也頑固地拒絕山外人的接觸,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生苗不出山似乎是開天闢地以來就應該如此。
可是,現在生苗出山了,格哚佬部已經遷徙到提溪。另外,她又記起,蠱教的教主依照教規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可葉小天卻和夏家訂有關於婚姻的一樁賭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於俊亭覺察到:蠱教,已經變了!也許是因為出了葉小天這樣一個奇葩的教主,又或者是盤踞山中千餘年的蠱教在外界的不斷滲透影響下終於靜極思動,總之……他們要出山了!
蠱教出山,也就意味着數十萬生苗會陸續出山。而葉小天,大概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似乎他還沒有意識到數十萬可以出山的生苗掌握在手中,對他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其實,葉小天固然是有些身在局中,所以意識不到自己所掌握的力量究竟可以發揮多麼巨大的作用,一直以都草頭王來自嘲,但是造成這一認知也不無其它原因。
當初夏家知道他的身份後,就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兒,使得葉小天一直錯誤地認為山外的土司們並不把山裏的生苗放在眼裏,這種認知,直到這次他調動格哚佬部出山。從銅仁府上下的緊張反應才有所糾正。
實際上,如果生苗不能出山的話,那他這個尊者對山外的土司們來說的確毫無意義。世間無龍,你空有屠龍之技又能如何,還不如殺豬之技管用呢。可生苗既然破例出山了,那意義就截然不同。
這將是一支多麼龐大的力量?如果這支力量全部出山並在山外站穩腳跟,那麼葉小天立即就可以一躍成為和四大天王平起平坐的頂尖人物。想到這裏,於俊亭不禁有點眼紅。
四大土司莫不是傳承了近千年甚至千年以上。方有今日雄厚的基礎。而葉小天只要能成功地把生苗從山裏頭拉出來,他就立即有資格和這些經營了上千年的土司人家相提平論。
人家用了一千多年時間。子子孫孫無窮無盡地奮鬥,方有今日地位。於家臥薪嘗膽四百多年。直到今日才勉勉強強可以和張家對抗,而葉小天頃刻之間就能躍至她不敢想像的高度,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文傲搖頭嘆道:「這個葉小天。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為了三里莊一介小民怒而殺人,如果不是大人去的及時,他已被人斫成肉醬。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有如此尊貴的身份,卻把自己當成一個魯莽的匹夫,真是……」
「魯莽的匹夫麼?」
於俊亭聽了這句話,目中漸漸露出奇異的光芒:安宋田楊四大家,對繼承人莫不從小培養,長大後又屢受考驗,方能接掌家主之位。所以他們之中無論哪一個,都不會輕易地感情用事。葉小天擁有着不遜於他們的力量,卻沒有他們那樣教育和經歷,所以成了一個另類的領袖,這樣一個人……
於俊亭的目光漸漸熾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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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池回到葉府的時候,忽然發現花廳里多了許多陌生人。雖然他們穿着普通的百姓服裝,可李秋池總覺得他們的膚色舉止都有些異樣,似乎與周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這些人正是蠱教八大長老從自己的俗家親眷中為葉小天挑選的侍衛。他們特意挑了家裏男丁多的親眷,而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