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純生這幾天過的不好,很不好。每當他從田間地頭忙碌了一天回到自己空空蕩蕩的房間,對着漆黑一片的家什和冷清清的床鋪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往年這個時候,雖然地里的活計也一樣多,可每日晚上下了工回家,杜海燕總為他準備好了泡腳的熱水,還有換洗的乾淨衣物,彬兒哥會給他自己省下來的零食,晴兒姐會默默的把自己換下的髒衣服拿去洗。看着妻兒的笑臉,蘇純生就覺得一天疲憊都不翼而飛。
可如今,蘇純生摸摸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的炕桌,再瞅瞅牆角那一堆髒衣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感覺眼皮有千斤重,渾身的骨頭都僵硬了。昨日蘇純生一天都跟着長工在自家地里忙活,並不知道蘇老太曾經出門過。晚飯後回到屋裏倒頭就着了,壓根兒沒聽到蘇老爺跟蘇老太的一番動靜。一根筋的蘇純生覺得自己去過玄妙觀後,爹娘對杜海燕的誤會已經解除。早把休妻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不知道海燕啥時候能回來?」這是蘇純生迷迷糊糊睡着前最後的想法。
不等蘇純生睡熟,就聽到有人一下下的拍自己的門,蘇純生翻個身不想搭理,結果那人還是不依不饒的繼續拍。實在是被煩的不行,蘇純生怒氣沖沖的披衣下炕開門。
「啥事?」蘇純生開了門見是自己鎮上原來的同事周興學,有點驚訝,「你今兒輪休?不回家好好陪周嬸子,來我這裏擾人作甚?」
「嘿嘿。你以為我願意來啊。還不是為了你家的事。」周興學被蘇純生這樣一頓沖,卻也好脾氣的不生氣。對着這個發小他也從來沒什麼脾氣,當下也不見外的徑直進了屋,找了個地方坐,「嘖嘖,你這地方又打回原形了,看這髒的。」
「有話就說,別唧唧歪歪的。這兩天春種,累死個人。」蘇純生在屋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個有水的茶壺,索性直接開口攆人。「等你嫂子回來就好了,你實在受不了,話說完了就趕快走。」
「你不是都要休妻了麼?再等就是新嫂子進門了吧。」
「都是誰亂嚼舌根啊,還讓你聽了去。沒有的事,你嫂子撞客了,玄妙觀的法師幫着驅魔呢,明兒就回來了。」
「這麼說,哥哥你沒要休妻?」
「你再說我揍你了啊。你就不能盼着你哥哥我點兒好麼?」
「還真不是我不盼着你好,是另有其人。」周生生不動聲色的拿眼掃了掃蘇家上房,卻沒敢讓蘇純生發現,「算了。不說這個。我這次來,是幫你岳丈傳個話,他讓你今兒傍晚去杜府吃個飯。話說,你也真是,你家晴兒姐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你這當爹的都不去看看。」
「晴兒姐出啥事了?不就是落水了有點傷寒,在杜府小住麼?」
「哎呦,我的哥哥噯,感情你都不知道啊。四天前,你家晴兒姐一繩子差點吊死在杜家的橫樑上。」周興學一拍腦門兒誇張的看着蘇純生,覺得這做人家爹做到這份兒上,這十里八鄉的,他蘇純生也是數得着了。雖然素日聽自己老娘說這晴兒姐在家裏是多麼的不受喜愛,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你說啥?!真有這事?!」蘇純生一臉震驚的看着周興學,見發小一臉認真的表情,知道這事兒定然是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管怎麼說,晴兒姐也是自己的孩子,儘管平日裏有彬兒哥比着,自己沒怎麼管過,但是現在彬兒哥估計是找不回來了,他蘇純生就剩了這一個孩子,還是比以前要在意一些的。
「有沒有你一會兒自己去看。還不快點換件出門的衣裳,再晚就趕不上飯點了。你看看你,這才從鎮上回來多久啊,整個人就成了個泥腿子了。真是搞不懂,在車馬行當小管事多好,你非得回來遭這罪。」
「這不我二哥他要趕考了麼?家裏的事兒沒人管,我回來幫忙,我爹他們也能鬆快一些。我岳丈說的什麼時辰來着?」蘇純生打開炕櫃,翻來翻去找衣服,平日裏,都是杜海燕幫他打理的,這時候着急,蘇純生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
「切。就你二哥,我看他再考三年也不一定考得上。學問還不如你呢?算了,別翻了,就手裏那件吧,杜老爺說要你酉時到府。你快點。」
「也邀了你一起麼?」
「我好不容易輪休一日,可不自投羅網的再跑去鎮上,被大掌柜看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