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瞳從沒有在小花園裏睡上這麼久,就好像是落進了一個冗長又甜蜜的夢中,是她自己,再不願醒來。
無奈耳邊的嘈雜聲越來越響。她翻了一個身,只覺得頸子疼的厲害。
「喂!還睡?」有冰涼的觸感落在她的臉頰上。
她慢悠悠的睜開眼,小川的手指正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臉頰,她的力道不重,像是撓痒痒似的禾。
她在自己散亂的長髮邊,看到了那本靜靜躺着的單詞本。
還沒來的及猶豫,胳膊就被小川扯住了。半拖半拉之間,她被帶着起來。
「幹嘛?」李瞳睡眼惺忪。
小川哭笑不得,這什麼地方起來,竟還能帶着這樣濃重的起床氣。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湊過去神秘兮兮的說「林導演來了。妲」
「誰?你說誰?」李瞳揉了揉眼。
「林言澈,林大導演!」小川一字一句拉長了語調,她那兩條纖細的眉毛,挑一下又挑一下,嘴角儘是曖昧不明的笑意。「聽說這會兒在音樂室那邊呢,全子英的女生都趕過去看熱鬧了,就你一個人還窩在這裏睡覺。怎麼?周公比林導演還要帥嗎?」
李瞳撇了撇嘴,她自然不會告訴小川,她的夢中,也有林言澈。
「那,我們要去嗎?」李瞳雖是這樣問着,可是她的手已經飛快的把本子和筆都收起來,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當然要去,不去就趕不上潮流了。」小川揚了揚頭。
「那還不快走!」李瞳說着,跳起來興奮的往前跑去。
「喂,你個重色輕友,見色忘義的,別沒良心了。」
「哈哈哈哈……」
李瞳大笑着,頓了頓腳步,等小川追上她,她的胳膊穿過她的胳膊,兩個姑娘小跑着,步伐整齊一致。
子英的春天已經來了,奔走之間,連空氣里的花香都在跳動。
李瞳想,這樣的她,一定和每一個崇拜着林言澈的小女生一樣,看起來簡單又純粹。
沒有人知道,早在這之前,她心中那棵刻着林言澈姓名的小樹苗,已經漸漸的成長為了參天的大樹。
這樣十年漫長又磨人的潛伏,似乎在今天,在所有人亦步亦趨的追隨里,忽然落進了幾絲陽光。
可以完完全全、毫不顧忌的去表達對一個人的好感,原來這樣的快樂。
音樂大樓的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的被包圍着,清一色的女孩子,偶爾幾個男生,也都是陪着女朋友來湊熱鬧的。
李瞳還未擠進最裏面,就和小川先被擠散了。
這些個平時乖巧文靜的女孩子,這會兒個個如狼似虎。李瞳擠不進去,乾脆就退了出來。
偌大的子英,沒有人比她更熟這個音樂大樓的構造了。
她第二次遇到林言澈,就是在這裏。
那年琴房裏的少年,溫柔以待的目光好似漫天星光,常常在午夜夢回之時,灑遍她的心頭。
為這,她甘心守候了成千上萬個無盡的黑夜。
??
李瞳跑的很快,二樓走廊的窗子很低,只差幾公分,就趕上落地窗的式樣了。她奔跑的時候,好像窗外的景色都被她踏在了腳下。
她曾,最愛坐在這裏的窗台上,背一仰,靠着玻璃,就好似靠着滿園子的春色。
琴房裏的少年,會將巴哈的《g弦之歌》彈得張揚灑脫。偶爾,他也會彈一彈yiruma那溫柔的《kisstherain》。
那綿長的婉轉的音符,像是隔着時空而來,一個一個,都落進了李瞳的心裏,至此再也抹不去。
一來二去之間,她漸漸就可以摸到了少年的規律,她總是在學校午休的那段時間裏,跑出來,又在少年發現她之前,轉身離開。
這樣的習慣,一直保持到他的離開。
所以,是李瞳,最先發現他愛上聽戲這個習慣。
那一日,她補完落下的那些作業,已經是傍晚。當她趕到這裏的時候,琴房裏傳來的,竟是咿咿呀呀的戲曲的聲。
她以為是誰誤佔了少年的琴房,一時發熱推門而入。就見少時的林言澈,閒散的回過頭來,夕陽染紅了他身後的佈景,也染紅了她的臉。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