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殿。
靈帝劉怏怏的跪坐在御案後,面色蒼白如紙,眼窩深陷,似乎連頭都舉不起來了。
殿下文武大臣百餘人肅容而立,將靈帝的病容瞧在眼裏,卻是各有心思。
自年初以來,太平道舉兵,天下禍亂橫生,朝中重臣也是更迭頻繁,司徒袁隗、太尉楊賜、大司農曹嵩等朝廷重臣先後易位,大將軍何進入朝,外戚勢力逐漸抬頭,與十常侍爭權不休,朝局動盪,眾臣皆有朝不保夕之感。
司禮宦官喊道:「百官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中常侍張讓立於靈帝身側略後,清了清嗓子正欲說話,大將軍何進一使眼色,朝班中侍中王允已經出班跪伏於地,高聲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靈帝抬了抬眼皮,隨即腦袋又耷拉了下去,有氣無力地道:「卿有何事要奏?」
王允將奏章高舉過頂,道:「微臣所奏之事,盡在於此,請陛下過目。」
張讓不等靈帝吩咐,就疾步奔下丹墀,接過奏章後又匆匆奔上丹墀,交於靈帝。
靈帝接過奏章,勉強打開奏章看了幾眼,臉色隨即變的十分難看,竟是想也不想便將奏章遞給張讓,說道:「張讓,汝且看看可有此事?」
殿下文武百官臉色一變,大將軍何進則目露不愉之色。
張讓接過奏章,只掃了幾眼就臉色大變。
王允的奏章中,悉數自靈帝登基以來,十常侍亂政之罪名,大罪十條,小罪竟然多大數百條,而且條條有理有據,全是依律定罪。
奏章的最後面,則是兩百多名朝臣的聯名章。
張讓心中一冷,面色陰沉地掠了一眼肅立武官首位的大將軍何進一眼,暗忖這多半又是何屠戶搞出來的,當即向靈帝道:「陛下,老奴冤枉吶!」
靈帝面露不悅之色,向王允道:「十常侍對朕忠心衷衷,為朕日夜操勞,又怎麼會幹政禍國,王愛卿你是不是搞錯了?」
王允伏地大聲奏道:「陛下,我朝自太祖立國以來,就有明律宦官不得干政。然十常侍卻侍寵而驕,妄加干預朝政,以致地方州郡奸吏當道,大肆盤剝搜刮百姓,予太平道以可趁之機,聚眾而反,實乃亂國之源,請陛下明斷,剪除亂源,以正朝綱。」
「靖陛下明斷。」
余余名大臣齊齊出班跪伏於地,還站着的不足二十人。
就連有些原本依附宦官的朝廷大臣,眼看這等陣勢,也不由心中一抖,連忙跟着出班跪伏在了地上,唯恐宦官失勢後,成為大將軍何進打擊的對象。
張讓見狀不由心中一抖,看這陣勢,竟是幾乎全部的朝中大臣都聯合起來逼宮,萬一天子招架不住,真箇將自己治罪,可就什麼都完了。
想及此處,張讓連忙五體投體,悲聲道:「陛下,老奴對陛下忠衷衷,日夜所思皆為陛下所安,自無二人,請陛下明察吶!」
「這……」
靈帝本欲將此事就此揭過,然見百官來勢洶洶,似乎大有不將十常侍開刀問斬,就要集體罷工,不由左右為難起來。
將十常侍治罪,靈帝自然一萬個不願意。
靈帝年少登基,時有大將軍竇武干政,正是藉助了宦官的勢力,才好不容易將以大將軍竇武為首的外戚勢力剷除,一直對宦官十分信任,張讓等十常侍又投其所好,將靈帝侍奉的快活似神仙,私下裏靈帝還稱呼張讓為讓父,可謂寵幸之極。
早年的帝王生涯,讓靈帝極為信任宦官,反而對朝中大臣不怎麼信任。
「請陛下明斷。」
百官再次齊齊跪奏,擺明了車馬逼宮,勢要逼天子將十常侍問罪。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就沒有再回頭的可能。
所有大臣心中都十分清楚,若是這次不能逼的天子將十常侍下獄,以後將再也沒有半點機會。若是幾乎所有的朝中大臣聯名逼宮,都沒能讓天子將十常侍問罪,日後閹黨怕是會更加驕縱,百官將再無出頭之日,只能在閹黨的淫威之下苟且保全。
靈帝看看惶恐難安的張讓,又看看殿下氣勢洶洶的文武官百,忽然就覺的文武大臣們面目有些可憎。靈帝自忖平時對朝中大臣不薄,如今卻要聯合起來逼迫自己處置對自己忠心衷衷的十常侍,頓感一陣煩惡涌
第76章聯名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