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這小自在天出來的和尚定力不錯,現在倒是開了眼界了。」
唐時原本是不想說話的,他對自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其實也挺震驚的,只是有時候那手就是管不住了而已。是非這樣,當真讓他一點也不舒服。
「你若是想成魔,早就成了魔,還沒成佛便要後悔了嗎?你一開殺戒,小自在天便是眾矢之的,縱使你有千般萬般的委屈,此刻也只當它們沒有吧。」
縱使你有千般萬般的委屈,此刻也只當它們沒有吧。
是非眼底那清明之色忽然就出來了,眼底的紅光滅了,金光也滅了,只餘下一片純粹的黑。
他微抬起眼,望向了唇邊掛着輕嘲的唐時,於是便那樣微微一笑,意味莫名。
唐時朝他伸出手,道:「走吧,我看你們小自在天出身的那位明輪法師,這個時候是要瘋一把了。」
明輪法師,根本就是個戰鬥狂。
當初是非入蓬萊的時候便面臨他的挑戰,這個時候他倒是跟着北藏一起來道閣搗亂了。
不管這一次事情的結果如何,道閣肯定是丟臉丟到大荒外面去了。
這樣大的事情,足夠這大荒內外的修士在茶餘飯後談上個許多年了。畢竟這樣大的陣仗,怕是千百年來都找不出第二次來。
最重要的是這一戰之中無數的戲劇性——道閣莫名其妙便內訌了,最後查查還不一定能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人擺了這麼一道,能忍?不能忍也得忍!
是非終究還是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唐時,他一把便將是非拉起來,卻忽然瞧見周圍一陣迷霧涌動,之前那清晰的畫面忽然就變得扭曲起來,周圍的景物大變,似乎是陣法起了變動。
在明輪法師那金輪收割性命的時候,陣法竟然無故出現了變動,不知道是想是非死,還是想他唐時死了。道閣這邊的人原本就沒安好心,這個時候哪裏能放任是非走開?
現在是非是體內有煞氣,勉強壓制下去,可是已經更多的佛力支撐他有什麼大的舉動了。
唐時很清楚此刻的現狀,只扶着他,問道:「現在要怎麼走?」
看不清陣法的位置,是非現在眼前是模糊的一片,煞氣侵蝕之下完全無法視物,若不是唐時抓住他的手,他興許便直接倒下了。
「將八卦陣法位置說與我。」
唐時聽見他這話,才忽然之間回頭,於是大約地知道了他眼睛是怎麼回事。
雖然在陣法籠罩之下看不清上面是個什麼情況,可是卻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出那種威壓來。
佛力染上殺孽,忽然便有了一種動人心魄的感覺。
那是罪化的美。
只是放在平時,唐時肯定特別欣賞這樣的美,可換了現在,唐時只能說——你的美我欣賞不來。
兩片薄薄的嘴唇快速地翻動起來,唐時快速地將方位報給了唐時。
八卦陣法千變萬化,乃是真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根本不敢隨意走動。唐時說話的速度極快,可是非的記憶也極快,只在他說話的瞬間便已經在腦海之中將方位衍算出來,而後報給了正確的破陣路線。
「西三步,踏離位,變生門,從三九位出。」
八卦陣一環扣一環,唐時依照着他的說法走出來之後,便停在了三九位上,而後繼續將眼前陣法的情況報給是非,是非繼續給出答案。
兩個人之間的配合可謂相當默契,彼此之間也沒沒有別的話了。那明輪法師的金輪已經絞殺到了第三層,這個時候唐時他們已經能夠感覺到頭頂上涌動的殺機。
唐時沒忍住罵了一聲:「這明輪法師當真是你們小自在天出來的嗎?殺心怎麼這樣重?他不知道你在下面嗎?出手竟然一點也沒顧忌!」
是非一抿唇,卻沒有答話。恐怕明輪法師正是知道在下面的是自己,而這裏又有唐時,所以才敢這樣大開殺戒的吧?只是……如今明輪法師這樣做,卻是再也不可能成佛了。
佛修懷一顆慈悲之心濟世愛人,胡亂開殺戒的人,無法成佛。
他忽然覺得複雜極了,可唐時卻帶着他向着外面一躍,已經鑽入了第一層之中,這個時候便完全從陣法之中脫出,只不過明輪的那金輪也已經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