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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恩自六月二十九日率七萬餘軍離開嘉興之後,於七月初五途經滬瀆(今上海市青浦縣),揮軍強攻,經一日夜激戰,克之!殺恰好在此的吳國內史袁山松,殲吳郡郡兵三千餘人,全軍士氣振上加振!更振奮的是,獲得了足夠食用半月左右的糧草,以及從死人身上扒下的甲冑三千多副,弓弩各有千餘!
七月初七,孫恩率軍離開滬瀆,駛向上游五百里的京口。
七月初九清晨,京口江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帆影,戍守的軍卒立刻飛報回城,剎那間,仿如末日來臨一般,城中氣氛極度緊張,除了臨時抽調的壯丁被組織奔向城頭,各家各戶門窗緊閉,原本熱鬧的街面上再無一人!
劉裕也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正要出門,臧愛親忍不住喚道:「劉郎,咱們劉氏與滿城老小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一切小心!」
劉嬌的俏面現出了一抹絕然,跟着道:「假如城池不幸被破,兄長能逃則逃,可去會稽投奔衛將軍以待有報仇的機會,以你之能,必能獲得重用,那些不着邊際的想法,就放下吧,你誠心侍他,他理該不會虧待你,咱們這裏不用擔心,絕不會落入逆賊手中,寧可自盡也要保全清白!」
劉興男也重重一點頭:「如果真遭了不測,下一世小女還願做父親的女兒,不對!父親的遺憾是沒有子嗣,您給小女取名興男,正是盼望咱們劉氏男丁興旺,可惜小女沒給父親帶來好彩,但願上天有靈,下一世讓小女做您的子嗣!」
三個大中小女人,三雙美目均是無比堅定,劉裕只覺得心裏酸酸澀澀,眼睛也有些模糊。
這一刻,他不知該說什麼,拍着胸脯保證吧,沒有任何把握,京口的情況與山陰不同,山陰有大量良人可以強征,京口卻是軍事重鎮,丁壯數雖不及山陰,但常備兵力是山陰的數倍,也就是說,丁壯大多數已經在軍中了,正跟着劉牢之在南燕大發橫財呢,因此緊急動員之後,也只徵到了五千左右的丁壯,兵力仍然不滿萬,此時的京口,是一座以老弱婦孺為主的城池,其他如晉陵,東莞也大體類似。
北府八萬軍,要靠京口、晉陵乃至江淮間的千里土地來供養,而衛風兩萬軍,山陰一城不但完全可以負擔,還有餘力向朝**繳賦稅,江南地區自古重稅,這話果然不假。
劉裕強忍下落淚的衝動,回身一揖到底,便疾步而去!
很快的,劉裕來到城頭,孫恩軍正在逐漸地棄船上岸,由於京口北城距離大江只有五里左右,而城裏兵力稀少,難以組織起有效反擊,孫恩又抱着日夜不間斷攻城的打算,因此根本不需要安營紮寨,就看到江灘上聚集的賊兵越來越多,有不少都甲冑齊全,飛梯、巨盾、成紮成扎的箭矢被搬運上岸,隨着隱約傳來的呼喝聲,一部分軍卒向着另三面城牆迂迴包圍,令人禁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
京口作為北府軍的老巢,規模自然不小,周長約二十里左右,如今正面臨着衛風初守山陰時的同樣難題,那就是人手不足,近萬兵力不能全部用於守城,必須要留預備隊替換,幾千人分佈在漫長的城頭,顯得稀稀落落。
諸將均是神色凝重,緊緊攢住手裏的兵器,有相當一部分新抽來的丁壯臉上竟帶上了恐懼之色,孫恩素有凶名在外,惡人惡到了極致,也會讓人膽寒。
劉裕暗暗着急,他明白,本就處於劣勢,再如果泄了膽氣,只怕京口連天黑都撐不到,當下心一橫,喚道:「滿城老小都指着我等,你我本死不足惜,卻不能白死!為今之計,惟有趁孫恩立足未穩,合圍之勢未成,以死士出城殺殺他的銳氣,才能儘量拖延,有誰敢和劉某出城迎戰?」
「老子敢!」諸葛長民立刻舉臂高呼!
「願追隨將軍!」城頭一眾北府老兵也紛紛表態,每個人都有了戰死的覺悟。
「好!」劉裕銳目一掃,也不多說,手指連點:「你,你,你不要去,你沒有兄弟,你死了父母誰來贍養?」
很快的,點齊了五百人下城,包括劉裕與諸葛長民等一眾將領,索性都脫去甲冑。
「開門!」劉裕大手一揮,守門軍卒合力把城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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