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根斐夫不知道自己昏迷了有多久,只記得醒過來時腦袋就像被斧子劈開一樣疼痛。海軍中尉驚訝於自己竟然還活着,那些暴虐的支那船員沒有當即取走他的性命。
在被擊倒在地的那一刻,白根已經認定自己這次在劫難逃,他在軍內看到過很多被俘日軍官兵被虐殺的報告,有些報告甚至還附有場面讓人噁心的照片,那些落入支那軍民手裏的日本軍人,其悽慘可怖的下場給年輕的白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當他的身份暴露那一剎那,白根就知道自己是要死了,他曾經對同伴們宣稱,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他會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就算是自殺也絕不能落在支那暴民手上。
可到了扣動扳機時,出於對死亡的恐懼,他還是把槍中的子彈全部打光了。
白根斐夫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捆了個嚴嚴實實,依舊是當初那種五花大綁。海軍中尉開始懷疑,這種捆法是不是屬於中國人的一項傳統技藝。
腦袋依然疼的厲害,白根擔心頭骨被打裂了,他記得當時身上也挨了不少棍棒,可能是因為捆得太緊血流不暢的緣故,現在還感覺不出什麼。身下微微搖晃的地板以及耳旁傳來的浪花擊打船殼聲響,可以確定他依舊還在那條運輸船上。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朽爛木頭的腥臭味,四周一片黑暗,要不是從一側艙板的縫隙中透出了一絲亮光,白根差點以為自己瞎了。
白根艱難的翻過身,慢慢的向着透光的板壁挪動,他覺得自己現在看上去一定蠢透了,就像一隻爬向菜葉的青蟲。
「白根桑,你還活着?」黑暗中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差點嚇掉了白根的魂魄。
「達萊達?(是誰?)」白根驚惶的詢問到。
「噓,小聲點,白根中尉,別緊張,我是劉建昌,劉副官啊。」黑暗中的人用日語小聲的說到。
「劉副官?你怎麼在這裏,快來幫我解開繩子。」白根一聽是熟人,頓時喜出望外。
「抱歉,中尉,我也被捆住了,暫時沒辦法幫你。」劉副官小聲的說到。
「什麼?你也被抓起來了,那麼吳桑他們」白根說到這裏停住了,既然連劉副官都被抓了起來,那麼其他人的結果也不難想像了。
「全都完蛋了,我們遭到了他們的圍攻。」劉副官回答到。
白根被打暈之後,橈工們原準備索性就地把他打死拉倒的,結果被一個老船工給攔了下來,這位船工年輕時也是擔任過二補篙的,可惜年歲大了眼睛出了問題,所以只能退下來當了個燒火的雜工,為船上幾十口人燒水煮飯,因為資歷豐富,所以在下層船工里的威望很高。
這位講的道理很實際,活着的日本人比死了的更有用,事情已經鬧大了,戚老大和他的手下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要不能留下日本人作為活口,到時候誰能來為弟兄們作證。
船工們一想覺得果然有道理,這個日本人死掉了的話,誰能證明戚老大通敵。這個日本人長得跟中國人一樣,死了之後誰能分辨出真假,別到時候反而被官府倒打一耙,說自己謀財害命毆死了無辜客商。於是白根僥倖留下了一條小命,繩捆索綁之後扔進了艙底。
接下來那群橈工就準備向戚老大和吳德偉一夥下手了,大家都知道事情到此時已經無法善了,船上載着日本人的事情已經敗露,戚老大一夥絕不可能放過他們這些證人,這可是通敵的大罪,放到大清那會兒可是要罪滅滿門的。
現在前甲板鬧得動靜如此之大,日本人連着打了五槍,戚老大不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可迄今為止後艙里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這裏面一定事有蹊蹺。
既然決定要造反,那麼必須要有個帶頭的,船工們當即推舉趙家耀的副手劉山炮,成為接替頭纖的領頭人。劉山炮人如其名,是個體格結實如同鐵炮的健壯漢子,難能可貴的是,這位當年還在川軍中吃過兩年兵糧,據說還識了不少字,平日裏很是有些謀略。
果然是當過兵的,見識和那些普通船民大不一樣,劉山炮沒有急於帶人衝進後艙,而是先組織起船工進行自行武裝。江船上可以作為武器的工具很多,除了各種鋒利的鈎矛斬斧,還有很多頭部包鐵的篙棒,稍許加工一下之後,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