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路一百四十八號,向北距離繁榮的霞飛路不到一百米,向西兩個路口之外就是後世著名的樹德里。這是一棟沿街的三層磚木結構小樓,整條街面差不多都是這種房屋,有些還特意建造成了連排結構。
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前後,因為中國國內的局勢動盪,法租界的地產開發變得非常火爆起來,由於租界的特殊屬性,所以吸引了大批外來的富有移民,除了普通的地主買辦之外,還有大量的民族資本家和文化人士。
出於各自不同的目地,他們對於在租界購買不動產的熱情很高,同時對建築的形制結構和裝修也有着特殊的要求,促使法租界的建築風格的向簡潔實用性方向發展,大量結構緊湊裝飾優雅的新型磚木公寓和新式里弄房屋在法租界裏應運而生。
貝勒路這一帶全都是中高檔居民住宅區,在當時沒有一點身份家產是購買不起這裏的房子的,比如附近泰利洋行開發的三益里,獨棟住宅光是月租金都需要八十元法幣,差不多是一個普通熟練工人三個月的工資。
貝勒路一百四十八號的房主姓單,早年參加了興中會,曾經擔任過孫文的秘書兼日語翻譯官,民國初做過幾任地方海關關長,和國民黨高層很有着幾分香火緣。
單老先生是個傾向於革命的老式文人,小單先生讀書時更是個進步分子,關鍵是他還有個同鄉兼同學叫做李峽公。
單老先生一家早先是住在福熙路康福里的,那時候一樓成為了八路軍的秘密辦事處,老先生一家五口和李峽公一起住在二樓。當上海淪為孤島之後,老單先生搬出了康福里,憑藉着早年的積蓄買下了貝勒路一百四十八號,作為全家祖孫三代的容身之所。
因為單先生的大兒子是學西醫的,於是在底樓沿街的門面里開了一家診所,小單大夫的醫術不低,所以平日裏的收入相當不錯,足以維持這戶人家在法租界過着中產階級的生活。
同時這座小樓也再次成為了在上海地下活動的重要據點。小單先生對外宣稱自己家的三樓租給了個外省來的租客,此後每天午夜至凌晨,三層閣樓里就會亮起微弱的燈光,上千份重要的電文經由此處發往了延安。
「已經全部發出去了?」一名穿着灰布長衫的中年男子詢問到。
「是的,現在只能等回音,有必要這樣冒險嗎?」報務員摘下耳機,從簡陋的發報機組前轉回頭來。
「我和老王都知道這一次已經違反了紀律,但是這些情報實在太重要,必須要立即讓組織上知曉,並且儘快要得到明確的答覆。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裕,這時候也只能便宜行事了。」坐在中年人身旁的一名短髯大漢沉聲回答到。
「老李,別擔心,等到組織上的回覆一到,你就和我們一起從這裏轉移。」正站在窗口監視着樓下街面上情況的瘦長臉中年男人接上了話茬。
「沒有什麼異常,如果出現問題,樓下的小山會用暗號示警的。」瘦長臉合上窗簾,坐回了書桌邊的扶手椅上。
「咚咚咚」房門被輕輕敲響。
「開門,是老張來了。」瘦長臉對面現緊張的同志們說到。
短髯大漢走上前打開了房門,一名穿着淡藍色紡綢長衫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好吧,誰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召集大家在這裏開會,又為什麼要冒着暴露這座秘密電台的危險,在白天向外發報。」張姓男子進門後沒有任何客套,還未坐下身就提出了他的疑問。
「你先別生氣,來看看這個。」灰布長衫從懷裏掏出一疊信紙遞給了對方。
「日本憲兵司令部?機密!這是怎麼搞到的。」張姓男子沒有急着看信紙上的內容,先看了看信紙末尾的印章。
「一條特別的內線,我不能多說。」灰布長衫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這倒是挺有意思,我現在懂了,這份情報確實有這個價值。」張姓男子認真閱讀了一下內容,隨後把信紙認真的摺疊起來,鄭重的遞還給了灰衫男人。
「你再看看這個,這是我和老陳一起起草的方案,現在就在等着上面回復。」灰布長衫從電報機旁拿起一張寫滿了文字的白紙遞給了對方。
「召集大家一起就是為了討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