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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夢鹿
流瞳搖搖欲墜地飄出了竹韻公主的船,心神受到極大的震動。
因為江陵口中那可怕的真相,更因為,江陵的斷然拒絕讓她意識到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一個一直以來她本能迴避、無法面對的問題。
那就是,如果她把人引入夢之國度,這個人的身體就會在凡間死去。
如果這個人不是全然沉迷於夢境,如果她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誘導,這個人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猶豫,那她的做法,其實就和一個劊子手沒什麼區別。
是的,劊子手。
驀然的醒悟讓她的胸口如遭巨石撞擊,心神劇烈動盪,眼前一片眩暈。
之前她還那樣熱衷於尋找替代者......
自己在做什麼,一直以來自己都在做什麼?
一聲聲的拷問直擊靈魂深處,一時間信念搖晃,堅持開裂,無邊的驚懼恐慌中,她仿佛聽到一個聲音在嚴厲逼問:為什麼要尋找替代者,難道夜郎國君不該受到懲罰?為什麼要讓公主死去而不是讓國君死去,難道不是你潛意識中認為,對於一國而言,一個國君比公主重要?
身心戰慄。
她蹲下身,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心臟在胸腔中急速地跳動,身上一陣熱一陣寒,如被抽取所有的力氣般,一動也不能動。
累,無法抑制的累,從靈魂深處滲出,一瞬蒼老。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落在她的身旁,喚道:「流瞳?」
她抬起頭,便看到男人深黑、穩定、關切的雙眼。
淚水霎時湧出。
肜淵:「你怎麼了?」
流瞳微微搖頭,抑制着嗓音中那絲哽咽,有些語無倫次,「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尋找替代者,我應該找夜郎國君、找夢之君>
肜淵半跪在她身旁,伸手止住了她,「你神魄不穩,不要說話,守定心神。」
暖暖的真氣湧進體內,如一隻溫柔的手安撫着她混亂衝撞的氣血,倉皇不安的心漸漸寧定,如浸在一池溫泉中,不自覺的鬆弛、舒軟、無邊的疲憊湧上來,她閉上眼,真想就此一睡不醒。
朦朧中,聽到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凡事自有因果,不要逼自己太緊,不要被欲魔影響,好好休息一下,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再沒有比這更安定人心的話語,在經過剛剛那場激烈的內心動盪後,這句話彷如一道暖熱,直暖到內心深處,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熱。
真想把什麼都交給他,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想,真正當一隻快樂無憂的食夢鹿。
可是不行,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隱隱地提醒她,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對他說,是什麼事情呢,濃厚的睏倦和睡意襲上,她墮入昏睡中。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滴露珠,在翠綠的葉子上滾動,那是一片形狀優美的竹葉,在滿是草木清香的風中輕輕彈跳,於是她也跟着忽上忽下,心驚肉跳。竹葉傾斜,她身不由己地順着葉子下滑,那片葉子對她而言就像一座巨大的滑梯,又像一條寬廣的綢帶,風聲呼呼地從她耳邊刮過,她就像坐過山車一樣,驚險無比,刺激無比,她無法自已地發出一連串驚叫,直滑到某個地方遽然停住,她便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不動了。
一雙眼睛出現在她的頭上方,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流瞳慢慢回魂,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白鶴君?」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如墜夢幻,「我到了夢之君的宮殿?」
白鶴面無表情地點頭。
流瞳:「為什麼這次來與上次來的路不一樣,送我來的那片綠葉子呢?」
白鶴:「以何種方式到來取決於個人,我正要問你,為何你每次都不走尋常路?」
流瞳:「……」
這個問題太高妙,流瞳答不出。
白鶴:「只是下一座橋而已,何故叫得這麼兇險?」
流瞳:「......」
她四下瞄了瞄,果然瞄到一座竹橋,從外形上看,宛如一枚拱起的竹葉,此時那座橋十分穩重地跨在河面上,全不見一點剛才的不老實相。
流瞳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