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抓着朱開華,不鬆手,在下三層的入口,我看到了他們所有的人,都跳進了那個冰冷的棺材裏,那個棺材下面是黝黑的深不見底的洞。
張凱旋死了。
那個似乎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如來,包括漫天的神佛,也死了。
可是這個時候,我們倆卻顧及不上這麼多,整個墓室像是遭受了大地震一般劇烈的晃動着,等我們下到三層,看到整個雷音寺,都快要跨成一片廢墟,我們倆跑的很快,也很艱難,因為不停的石塊落下。
來的時候我們準備的充分,可是也沒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啊,誰下地倒斗還要帶安全帽的?這些撲簌落下的石塊,轉眼間就把我們倆砸的都是頭破血流,這時候,就算朱開華李小龍附體了也沒用。這些石塊,根本就是無差別的攻擊,我們只能提高速度,儘量的少被砸幾下。
唐山大地震都知道吧,我跟朱開華在出來的路上,就類似於大地震中的情節,這其中到底挨了多少次砸,有多狼狽就不用累贅了,我只知道,當我們從千佛洞跑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成了血人。
我看着朱開華的模樣,沒來由的就笑了,笑的沒心沒肺,在文青點的說法,我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看着已經倒塌成一片廢墟的千佛洞,我只感覺到壓抑,非常壓抑。
可我就是想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麼,笑朱開華的慘樣?還是笑我們大費周章之後,其實一無所獲?
我們在千佛洞裏,到底得到了什麼?
見識到了女鬼,死了一個劉天禹,張凱旋。再一次失去了大哥二哥的蹤跡,或許唯一值得我們高興的就是,見到了如來,那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
錯了,還有收穫,那就是「我們都錯了」錯了什麼?他們做錯了什麼?還是錯過了什麼?這個千佛洞,到底是誰的墓穴?
到底是附身於張凱旋的線條臉女人,還是整個西天古佛?
如來說要超度她,可是最後,他們整整齊齊的全部跳進了那個深不可測,能伸出無數怪手的黑洞裏。這就是超度麼?
那麼,張凱旋是是生是死?
還有就是我在黑洞裏看到的那張臉,我一直不敢說,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去告訴朱開華,其實我看到的那張臉,很熟悉,非常熟悉,相當熟悉。
因為那就是我自己!
是幻覺麼?可是當時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因為緊張咬破自己的舌尖,嘴巴里到現在還充斥着的血腥味告訴我,那就是真的,我承認,我是一個悶騷的人,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照鏡子擺弄頭髮,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比劉德華帥了,比謝霆鋒酷了,所以,沒有人比我還熟悉我自己。
我不可能看錯,那張臉就是我。
還有一個「我」,在那個黑洞裏,也許,我是說也許,那忽然從棺材裏伸出的怪手,就是我的,我無法想像,我,如果長了那麼多手,會是一個什麼情景。
更無法理解,如果,黑洞裏面的那張臉,真的站到我面前了,那是什麼概念。就好像我一直不敢想像,父親跟二哥兩個人同時出現會怎樣一樣,更何況是兩個一樣的我。
甚至到了現在,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我。
或許我才是我,黑洞裏的那個「我」才是劉天禹,二哥,如來他們口中的那個我?
答案都已經隨着千佛洞的塌陷,隨着他們跳進黑洞,埋了進去。
這世界上最蛋疼的事就是,給了人希望,然後再磨滅掉,曾經我們信心滿滿的,想着所有事情的答案都馬上得到解釋,我們摸索着,思考着,一步一步的,甚至在這一個地方來了兩次,費勁周章,到頭來呢?
我苦笑着對朱開華道:老朱,你發現了沒有,我們在找答案,可是找到的卻是更多的疑惑?就好像他娘的,這是一個天大的坑,想要填滿他,就必須從別的地方取土,這樣一來,這個坑還沒填滿,周圍已經出現了更多的小坑?
朱開華滿臉是血,點上根煙,道:現在想那麼多有毛用,我們還是琢磨着,出去之後怎麼跟張凱旋他老爹交代吧!
我也是一陣揪心,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我們沒死在千佛洞裏,出去完全有可能被暴怒的張天義給玩死,畢竟不止是那些跟着我們來的兵蛋子現在一個也找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