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塢,是近海岸之外筆架島上的唯一村莊,中間與隔着兩公里多的海域,現在島上居民的日常出行與海水潮汐有着莫大關係。漲潮時用木船渡海,退潮時只能深一腳淺一腳趟着過腿頸深的海泥。
但童年記憶中可不這樣。
丁文的母親是桑家塢的人,小時候常跟着父母去外婆家,那時還興着渡船呢。為多掙幾個來回,許多渡船主人賣力地吆喊着拉客,好不熱鬧。
聽說近年由於蘇河被層層分流利用,因水量小,到了出海口逐漸演變成絹絹細流,或許只有在暴雨之時,才能見其原先的奔騰和磅磗。但河水常年的沖刷,在海邊沙灘和海泥灘刷出一條數丈寬的河溝,綿延曲折向遠方。
將車子寄在附近村里,倆人拎包坐着摩的來到老舊渡口。踩上一條用粗糙的花崗岩鋪成石板條路,有的石條已鬆動,來到河溝邊十餘米長、三米寬的小方台,台邊歪斜着的矮石柱上還殘留着斷落的鏽鐵鏈和鐵環的鏽跡。老渡口已聚集許多人,詢問之下才知道,現在這兒成了一個臨時的海鮮交易市場。
原來,這之間濘泥的海路上出現摸魚一族,在裸露的泥灘上搞些小營生,聽說經濟效益不錯。從桑家塢一路摸到這個舊渡頭,交易一天的收穫後坐船返回,有時賣得快趁空置辦一些生活必需用品。
隨着摸魚一族的人一個個踩上老渡口,總引來魚販子還有湊熱鬧的二人組,丁文吩咐羅元說:「泡泡同志,你我分頭行動,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來,今晚咱倆和藍子聚起個熱熱鬧鬧的海鮮宴。」
倆人迅速分開行動。這年頭的海鮮多是人工養殖,難得碰上天然的,所以買鮮貨看誰搶得快、價錢講得巧。經過一番爭搶買賣,倆人各提着兩袋匯合,然後全部攤到地上重新分撿。
三隻被草繩綁住大螯的紅蟳、兩隻青蟹、一捧大小不一海蝦、六隻還在伸展觸腳的章魚,還有花螺、苦螺、酥螺、青絲苔......羅元看着丁文動手將海鮮分類袋裝,嘖嘖地說,「這裏的海貨忒便宜,而且又新鮮。」又接着不無遺憾地說,「就是少了冰鎮的啤酒。」
丁文抬頭對着他笑,右手豎起大姆指,手背還粘着一條章魚,「還是我們的泡泡同志想得周到啊,不過島上沒你想像那麼落後,夠得你喝!」然後握住章魚的小圓頭,將它從手背扒下快速甩到袋中。
羅元嘿嘿笑着,確實這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只要有效益的地方,就有商人的身影。
丁文將一乾鮮貨收拾妥當後意猶未盡,也不洗去污泥,吩咐羅元看着,自己又準備擠到人群里看看還能碰上什麼奇貨,可兜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只得急匆匆找個水源洗淨手,摸出手機後接通。
是丁媽媽打來的。問他是不是回到了桑家塢?汗......消息太靈通了,瞞天過海看來行不通了,丁文只能老實交代。
丁媽叫他順道看看大舅桑春,其他三個舅舅都離開海島了就他一個還守在那兒,接着又責備他不事先回家,忘了那個家云云。丁文只能哼哼哈哈以對,保證之後再保證。
「木蘭這丫頭,前兩天找不到你的時候,一直往家裏掛電話,出了什麼事嗎?」
前幾天在和港商談判,手機沒電一時忘了充上。丁文在手機里吱唔着那地方能出什麼大事,斷了通話後,望向對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海島,真想插上翅膀飛到對岸探個究竟。
說起桑木蘭,她家在丁文外婆的家隔壁,認真論起來倆人是帶上一丁點的表兄妹關係。她是家中的老么,她父母為了努力生出一位男孩子,最後締造出了桑家塢「七仙女」的佳話。對於她的名字,父母雖是目不識丁的漁民,卻懷着足夠的謙虛向鄰家姑爺--丁文的父親請教。
「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木蘭木蘭,好女同樣不輸於男啊。」名字定得十分貼切,人如其名。
桑木蘭從小就被父母當男孩來養,如願地養出的一股野性,和集寵愛於一身的小丁文成了死黨。倆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小霸王,幾將整個桑家塢鬧得無法安生,天天有人告狀上門。可丁文的外婆護短,總一手把小丁文捂在懷中,一手將桑木蘭扯到背後,對着來人不假辭色,「誰敢動了他們,我就和他拼上老命!」
小學到初中,桑木蘭都是理短頭髮,扮着假小子,每日和丁文幾乎形影不
第二章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