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熱乎乎的甜粥後,章守志夫婦就去了溫棚。
在這寒冷的冬天,溫棚倒成了好去處。
只是溫棚里悶、空氣又潮濕,丁文不喜歡,懶懶地坐在八仙桌旁,心裏在盤算:或逮着好天氣,該將黑仔們分下池。六十餘萬尾的黑仔集中在一個原池,稍顯密集些。
早上巡看了池水,稍肥了些,吩咐章守志在中午的時候換水。
雖說並沒有象其他養那樣施肥,但由於青石的作用,讓池裏的浮生物也隨着苗蓬勃生長。水色的「肥、活、嫩、爽」和二十公分的透明度,便可直觀衡量池中水質。
搬到新樓的廚房比校舍寬敞明亮,也沒有老屋透縫的風,沒有暖氣仍舊冷,若不動動手腳,那種冷從足尖開始,然後向上蔓延。所以楚婉玉在跺足,手插在口袋裏,讓紅色羽絨服更見圓圓鼓鼓的。
「這個鬼天氣!」
這樣的鬼天氣,每年在長江以南長短都有三個月左右,即使現在全球氣候上升,依然如此。
丁文好笑。
靜靜坐抱着嘟嘟的桑木蘭也在好笑。
真弄不清這個山妹子有時成熟得比章守志還精明。有時清純得比桑木還幼稚。倆人都知道楚婉玉不是對天氣抱怨。而是她閒悶得慌。
「小玉。你打電話給林丫頭。怎麼這個時候掉鏈子了?」丁文只能讓楚婉玉沒事找事做。「如果她不來。你去省城綁她來。」
楚婉玉畢竟不同於桑木蘭。她沒有獨守在這島數年不出島地經歷。所以丁文想趁機打她到省城走走。順便透透氣。
「到省城!」楚婉玉眨了兩下水靈大眼。把目光投向一臉安祥地桑木蘭。「木蘭姐。一起去嘛。給丁阿哥買新衣服去。怎麼樣?」
桑木蘭看丁文一眼。「你也去麼?」
丁文似乎雷打不動。懶懶地說:「你們去吧。這每天都在撈魚地。別剛走上軌道又出了岔。」
楚婉玉咬咬牙,有些漏氣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講,這計劃取消。」
桑木蘭記起昨晚的那些大蓮子,提議說:「要不到縣城,叫小芹來縣城會合。」
「也不錯耶。」楚婉玉立即歡呼雀躍。
倆人匆匆收拾了行裝,帶上了嘟嘟,連寒冷也擋不住出島的腳步,和送魚的那班人一起登船,去往縣城。
丁文本想到海邊看壇紫菜長得如何,這頭水菜可不能白白便宜饞嘴的海鳥和海魚,羅元來電讓他改變了主意。
「看看上午十點省台的《民間藝術》欄目,田老上電視了。」
自從央視的鑒寶欄目播出後,收到了熱視;而省台也緊推出帶着濃厚鄉村氣息的《民間藝術》節目,專播什麼剪紙插花、木雕石刻之類的名不見經傳人和事,正如某人所說的,藝術來源自尋常生活中。
不過,一向為人低調地田曉石老人能同意上電視,這倒出乎丁文的意料。
距離十點還一個多小時,丁文從村渡口慢慢踱回去。
滿眼的田似被寒冷凍得煞白,枯黃的草埂在寒風中嗦,見九叔公正在田邊放牛呢,丁文從半路拐過去,遠遠地招呼,「天這麼冷,用花生或地瓜藤餵牛就好了。」
九叔公見是丁文,臉上緊縮地皺紋都舒展開來,「這不是閒不住,昨天剛給麥地覆上些糞土,這不到地里看一眼,心裏總不踏實。」
黃牛低頭緊啃着黃中帶青的草梗,不時牛鼻噴出白氣,似乎也感到天冷。
丁文也蹲下,問了魚塘地事。
一提起這魚塘,本來雙手縮藏在腋下的九叔公,伸出手忍不住抽起長煙杆,吐出的煙一下子被風吹散去。九叔公有點抑鬱地說:「為了這魚塘的事,兄弟倆吵了嘴。我還沒閉眼呢,一生氣就索性給兩兄弟分了家,讓他們倆個各干各的。魚塘給了大虎,山地都分給了二虎。」
在農村分家是很尋常的事,畢竟大家庭人多嘴雜,但做為長來說,都希望能看到一家人都揉在一塊,分家總傷了心。丁文知道桑二虎老實巴交,半天嘣不出一句話來,便寬慰九叔公說:「這樣也好,這國家不是分田到戶麼?您老人家可以省心。」
「省心個屁!」九叔公忍不住罵起,「怎麼出去幾年,人就變了個
弟手足
,做人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