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希典大將就在第三軍的軍部,安詳地端着茶杯,望着那綿延繚繞的熱氣在茶水面上逐漸地,緩慢地升騰而起,茶葉的顏色鮮艷清新,徐徐綻開,是一種絕對的精神享受,呡一口,溫文爾雅,清涼沁心,淡雅的香氣從茶杯款款地滑入口腔和咽喉,到了胃裏,熨貼着內臟肺腑,由內而外,則浸染了每一塊肌肉,皮膚,直到心底里突然湧起一種電流衝擊般的波lang,在周身上遊走,於是,整個人的身心都被一種模糊而有力的浮現物輕輕地上托着,身體因此輕盈歡快無比,好象飄逸在汪洋大海的碧濤之上,那麼一漾一漾的。不知天上是否有人間,地上今夕是何年。
「清國人的茶,日本人的道。確實美妙啊。」乃木大將雖然貴為高級軍官,在日本軍中素有威信,也對生活瑣事異常關注,他從英國德國人的身上,學習到了西方人文明舉止,生活品味張揚追求的一面,反過來,對待古老的東方傳統,也有着熱烈的眷戀。
茶起源於中國,發揚光大於日本,並且形成為一門藝術,深深浸yin於日本人生活的很多方面。
火辣辣的朝鮮的陽光,正將其中午時分特有的魅力盡情地揮灑在指揮部的朝鮮小房屋外面那碧綠草叢上,蒸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大將對這些,倒不是特在意,情調也沒有改變,雖然外面有參謀軍官已經等待了很久。
法國將軍霞飛的飯,日本乃木大將的茶,都是耽擱不得的。
「將軍,將軍!」那名等待了良久的軍官實在忍耐不住了。
正在得意的乃木大將,心裏正在議論着歐洲人的體質與那種惡劣的美洲咖啡果之間的關係,通常,人們更醉心於職業之外的新領域,以顯示自己的淵博和廣泛。
「咖啡如酒,傷人,茶如膏,養神。」
「將軍,急電,急電!」參謀軍官已經從剛跑進來的另一個參謀軍官手中接到了第二封電報,再不匯報,簡直是不可能的了。
「知道了。念!」
大將悠然自得地將茶杯停泊在唇邊,面貌英俊的臉隨着歲月的淘洗而逐漸滄桑,但是,成熟和歷練伴隨着威嚴,是一種很男人,也很被他自己所看重的一種姿態。
「第九師團急電,軍長大人鈞鑒:因為中國新軍的空軍和坦克數量眾多……」電問能夠寫得這樣一來冗長而幽雅的,在日本軍中,只有素以才子見稱的大久保師團長才能幹出來的事情,雖然大將很惱火這一點兒,可是,不能因此就忽略了他的才幹。
但是,聽到最後,大將騰地一聲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茶杯應聲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正在合上電文本因而搶救不及的參謀軍官,一臉凝重。同時,對大將的態度也有了不恭和鄙薄。不過,這一切,在大將的眼睛裏,已經不重要了。
「皇軍最精銳的師團之一,號稱名將的大久保,居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稀里糊塗地敗下陣來了?」
「大將。敵軍正在往這裏衝擊!這是第七師團的急電。」
「念!」大將重重地呼吸着,右手的五指叉開來,狠狠地壓在桌子上,使朝鮮人那小巧玲瓏的桌子發出了咯吱吱無聲反抗的聲音,就象昨天夜裏裏屋的床上那名被擄來的朝鮮姑娘破瓜時的痛苦無助。
「大將鈞鑒:現有中國新軍坦克部隊數支,已經遠遠超越我軍第九師團的潰軍,踐踏進七師團領地,正鋒利如刀地切向我軍大後方,職等惟恐軍部遭到不測,祈請軍長立刻做好準備。」
乃木擺了擺手,示意參謀軍官,他知道了。
憐惜着地上的茶杯,那是他祖上保存了數百年的中國宋時珍品。現在,居然玉碎在了戰場之前,是一個不祥的預兆啊。
大將疾步走向指揮部,在相鄰的房屋裏,已經聚集了大批軍官,一個個神情緊張,或者說很尷尬。他們能夠傾聽到半個小時前那個被拘禁的朝鮮姑娘小聲地抽泣聲,和有掙扎聲,知道大將又在做什麼事情了,夜裏,那種聲音已經持續了好久,白天,又開始響徹,真令人們對大將的體質刮目相看。
好茶和好色,是大將的兩大特點,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衝撞和耽誤。
當然,這其實也是日本人的共同點,也許是海洋生物攝取太多,補充積累在身體裏的某些物資過多,刺激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