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斷的秋雨將整個遼寧大地變成了一片澤國,最初幾天幾夜的雷霆萬鈞電光閃爍以後,就是無聲無息,無休無止的冷雨,天地之間,灰濛濛的,難以區分,雨線看不到,但是,卻能將行人眨眼之間就淪得濕透,太陽根本不見絲毫的痕跡,雲層厚厚地,低低地,一直壓到了人們的頭頂上,偶爾,暫時停歇的雨腳流淌起來,烏黑的雲流好象就在人們的頭上飄舞,隨時隨地有潑落下來的可能,令人悚然。
鬱悶的,陰暗的天氣,卻沒有遮掩盛京將軍增祺大人的興致,他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整理得相當得相當好的鬍鬚,流暢舒展,腦後的大辮子油光水亮,新換的官補服威嚴中帶着精緻,雙臂一抬:「雲龍兄。」
栗雲龍久久地沉浸在桌子上那張粗糙厚紙繪製而成的遼寧地圖上,一面用手指點着,慢慢地移動,一面目光變幻,時而眨,時而凝固。
「雲龍兄!」盛京將軍徑直走進來,再次一揖,「你忙着吶?」
「不忙不忙!」栗雲龍沉浸着思想,將一隻手抬起來:「請坐!」
身邊的兩名衛士急忙給增祺擺好了椅子,後者卻眼睜睜地看着,沒有坐下。
「將軍,請坐!」栗雲龍將地圖放下,歉意地說道。
「哪裏哪裏,我自己坐!」增祺皺着眉頭在椅子上坐了,一面心有餘悸地用袖子擦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將軍好歹也是朝廷大員,從一品的軍銜,坐臥起居也不要過於簡陋為好,不唯對身體有礙,更失了朝廷的體面,卑職雖然了無能耐,對官場情形卻略知一二,言語之間,有什麼唐突之處,還請將軍原諒!」
「哈哈哈,對不起了。將軍閣下,我這裏的條件其實太差。委屈大人了。」栗雲龍將手一揚,吩咐將地圖等完全移過去,「將軍的官軍整理得怎麼樣了?」
「難吶!」增祺鬱悶地說:「俄國人氣勢洶洶,我等官兵實在不堪抵敵,只能潰散,可是,兵敗如山倒,要重新糾集起來,振奮士氣,還要從頭再來。」
「將軍,其實我邀請你來的意思,需要告訴你,」
「慢,將軍先不要給我講!鄙人其實已經知道了!」
「哦?這麼厲害?」
增祺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他對栗雲龍沒有半點兒的防範和嫌棄,雖然對他草莽英雄的氣概,粗略的言辭,大大咧咧的舉止不是那麼滿意,可是,人家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不僅是他,還是他的幾百名親信部下,他上百口家人的性命!
「將軍的意思,鄙人一直掛在心上,只是因為流落奔走,過於落魄,所以籌集準備就艱難得多了,幸好這幾天諸多事務少了些,老朽終於騰出時間來。現在,我已經給將軍準備好了!」
增祺的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還有一絲的得意。
趙陽剛政委從外面走進來,帶着幾名高官,一個個渾身濕潤,衣服貼着脊樑,進了屋子,急忙尋找角落裏的木材火堆。
「他娘的,這麼個鬼天氣!」幾個坦克兵老軍官罵罵咧咧,抓了凳子就坐,當然,在坐之前,也跟增祺打了招呼。
「快,我都快凍成冰棍了!」龍飛用手揪着胸膛前的衣服,快速地扇着。
「這還怎麼打仗啊。別說騎兵,就是人空着手走也站不住腳呢。」
「不要緊,咱站不住腳,難道俄國人就站得住了?他們從西伯利亞大老遠地跑來,水土不服的,恐怕才慘呢!」
增祺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栗雲龍對軍官們的縱容,在長官面前肆無忌憚,吆來喝去的,成什麼體統!不過,想想漢王劉邦大禮不辭小讓的故事,也就嘿嘿嘿一陣乾笑。「將軍麾下人才濟濟,個個英武果決,真是國家的福氣啊。」
栗雲龍對着趙政委翻翻白眼兒,老實說,這些天他什麼也不怕,無論是俄羅斯海陸軍的頻繁調動,物資武器的充實,還是任何事情,也包括日本鬼子在朝鮮的登陸和逼近鴨綠江的蠢蠢欲動,都沒有使他感受到多大的壓力,而這個面目始終和善,舉止溫文爾雅的清朝將軍卻使他倍感頭疼。不答理他吧,於統一戰線的戰略不符,可是,答理他吧,又實在沒有合適的話說。
「將軍,今天,我們談談對俄作戰的問題,希望老大人能夠以自己的經驗提出寶貴的意見!」栗雲龍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