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那虛弱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帶着透明質感的金黃髮絲在虛空之中輕盈地飛散,目光陷入迷離之中。
「啊……」
從喉間吐出的氣流在房間裏微微顫抖,呼、吸……她顫抖着伸出了手來,張開嘴,不知道想說什麼。但那手掌終於觸上了他的臉頰,冰冷的、柔和的觸感。
「阿……阿……憶……」
「……是我啊。」微微的露出一個笑容,他將臉上的手掌輕輕握住,纖長的手指間僅有那令人戰慄的冰冷觸感,三個多月不見,此刻的芙爾娜瘦弱得仿佛僅僅剩下皮與骨頭,那手掌間沒有任何力量,隨着他的力量在臉上輕柔地摩擦。
「我……抱歉……我一直沒能找到……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耳聽得芙爾娜那虛弱的聲音說道:「阿憶……終於來接我了嗎……」
「我……」他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面芙爾娜的眼眶中漸漸地湧出眼淚來,「我來接你了……」
「呵,阿憶你……你沒有忘記我,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聽到他肯定的話,芙爾娜的臉上不可抑制地湧起笑容,眼淚也如同決堤一般隨着虛弱的面頰簌簌滑落,然而無論那笑容、那眼淚,都如同她的虛弱身軀一般顯得迷離無比,整個空間中都有種毫無重量的虛幻氣息,仿佛在下一刻一切便有可能煙消雲散。不過那當然是幻覺,片刻之後,芙爾娜掙扎着移進唐憶的懷裏,單薄的睡裙圍住那具修長的身軀,在森林之中她曾經無數次如此蜷縮在唐憶的懷中,但此刻的她比那時的任何時刻都要孱弱輕盈,輕盈得一如飄飛的羽毛。
她窩在唐憶懷中,不斷的哭泣。
一切仿佛又重回到那個空間之中,那漆黑的地宮大廳,嗶啵燃燒的篝火,風細緻地吹來,她赤裸着身子,嬰孩般的蜷縮在他的懷裏,大大的雨布將兩人的溫暖圍成一體。她的身材修長健美,若是將兩人分開來看,或許大多數人甚至會覺得芙爾娜比唐憶更為高挑,那般的依偎原本該是極為不相稱的,然而倒底是怎樣的原因將它變的自然的呢。她就那般自然地擠進了唐憶的懷裏,懷抱住他的胸口,修長的雙腿緊緊地縮起來,由唐憶一手環住她的肩頭,一手抱緊她的細緻的小腿,幾乎成為了條件反射一般的動作。他將她如嬰兒一般的輕輕抱緊。
「阿憶……阿憶……」
顫抖的聲線隨着哭泣從唐憶的懷裏斷斷續續地發出,他抱着她,空間反而因那哭聲而變得更為寂靜,他就在那片寂靜當中聆聽着更為深邃的聲音。
「阿憶……你為什麼不早些來接我呢,你……」她哽咽着哭出聲音來,仿佛使得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顫。
「你……你為什麼會死掉了呢……」
「唔……」
怔了一怔,唐憶的心中微感錯愕,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得出來。金黃色的髮絲傾瀉在他的胸口之上,淚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襟。
「你怎麼……怎麼死掉了呢……」
那金髮的女子在他的胸前脆弱的痛哭聲中,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發出有如哭泣的一聲低語……
「芙爾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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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時侯
我的外婆,總會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後,老老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這樣唱的……
銀色的光芒從窗戶中灑落進來,安靜的房間裏傳來男子柔和的低唱。床邊的小凳上,唐憶將麵包撕成小片,一面輕聲唱歌一面和着清水將簡單的食物餵進芙爾娜的嘴裏。也不知道她維持這樣虛弱的情況已經多久,身體輕盈瘦弱得已經不成樣子,縱使一小口麵包一小口清水,許多時候她仍然會被噎住,唐憶的手在她光滑的頸部下方輕輕地按摩着,不時會觸碰到柔軟的乳房。
然而這一切之於芙爾娜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她似乎對自己的一切都不再在意,之所以張口吞咽仿佛也只是因為唐憶的要求。她只是在他的懷裏靜靜地說話,在那旋律中偶爾不自覺的流出晶瑩的淚水,若是被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