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杉,男,三十五歲,已婚,曾經黑白顛倒的碼農,如今悠哉悠哉的小學體育老師。少量吸煙,從不飲酒,也沒有過精神病史以及家族精神病史……之所以囉嗦這麼多,是因為余杉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事情要從一開始說起,用過午餐的余杉像是往常一樣從學校的後門出發,穿過兩條街道後左轉,然後鑽進了一家背街的音像店裏——那是他好哥們喬思的店。
很難想像,在互聯網+時代的今天,這種經營方式還停留在20世紀末、21世紀初的音像店居然還在頑強的存活着。每次踏入音像店,余杉都會有種恍惚回到青蔥年代的不真實感。略微的恍惚中,總會有某些記憶的片段突然的浮現在腦海里。
余杉一直納悶喬思這些年是怎麼維持下來的,但事實上這家店在喬思手裏不但維持了下來,而且還越來越紅火。
余杉還記得十三年前的夏天,正在度學生時代最後一個暑假的他被喬思找上了門。那個夏天,喬思不顧余杉的勸阻,執拗的用全部的積蓄盤下了這家音像店,然後靠着余杉那蹩腳的英語聯繫上了國外一家獨立唱片發行公司。
那一陣剛開張的音像店靠着影碟租賃以及少量音樂發燒友的支持,生意很是紅火了一陣。再之後余杉大學畢業了,留在了大學所在地濱港,做軟件開發一干就是七年,兩個老友情誼不減,交流卻少了很多。巴掌數的清的聚會裏,喬思從沒提過他的音像店,但余杉知道,喬思過得一定不容易。互聯網的衝擊下,音像店就像上個時代的產物一樣,被擠壓得幾乎沒了生存空間。
曾經余杉一直擔心着喬思會在哪一天經營不下去,一直想着幫着老友謀劃另一條生路,而讓人意外的是,這家音像店不但活了,而且還在整個齊北市的音樂發燒友圈子裏創下了偌大的名號。
排列整齊貨架上,擺放着從磁帶到黑膠,從CD到DVD再到藍光的各類唱片;仔細看過去,這裏有披頭士樂隊的經典唱片,有汪峰的最新專輯,更有絕版的指南針樂隊唱片。以至於發燒友的圈子裏一直流傳一句話:「淘寶上買不到的,去思源音像店准有驚喜。」
當然,這句話是喬思說的,余杉一直懷疑其真實性。直到有一天余杉目瞪口呆的親眼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拍下一萬七千現金,拿走了包括涅槃樂隊首張專輯在內的六張絕版黑膠唱片。最可氣的是喬思還苦着一張臉說賣虧了,那六張黑膠唱片碰到識貨的,倒倒手再多賣個三五千不成問題。虧了?誰信啊!沒錢賺的話這家店也不可能開到今天。
對此余杉是既欣慰,心裏頭又有點泛酸。欣慰的是好友生財有道,不用他再擔心了;泛酸的是,那成捆的鈔票晃得他直眼暈。
上萬的工資余杉當初也不是沒拿過,可自打回到家鄉安家落戶之後就成了過眼雲煙。現在余杉就拿着死工資加課時費,一個月到頭兩千大多,三千夠不着。要不是在外打拼的那七年攢下不少積蓄,讓他在市區買了兩套門市,那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音像店的玻璃門合上,碰觸到門楣邊掛着的貝殼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余杉眯着眼好半天才適應店內昏暗的光線,邁步朝前邊走邊說:「大白天的拉着窗簾,店裏頭弄得跟恐怖片場景似的,你也不怕嚇着顧客?」
運動鞋踩在年代久遠有些變形的地板上偶爾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轉眼余杉穿過過道站在了盡頭的吧枱旁。
吧枱的桌面上擺着一台一體機,屏幕亮着,上面顯示着有關一個名叫《凱撒首領樂隊》的網頁介紹信息。挨着鼠標擺放着果盆,裏面盛放着油桃與香瓜。
余杉站在吧枱外朝裏間張望了一陣,琢磨着老喬這人不是在衛生間就是出去買飯了,話說這傢伙心也夠大的,就不怕有人趁機順走點什麼。抄起一枚油桃,余杉大口啃着,進了吧枱一屁股就坐在了電腦前。
握着鼠標的右手習慣性的將網頁最小化,掃了一眼桌面,發現系統還是兩年前自己給弄得WIN7,余杉琢磨着回頭給老喬這電腦的系統換成WIN10.再將世界之窗瀏覽器最大化,移動鼠標在各個標籤頁之間切換,大口嚼着油桃的余杉整個人陡然一滯,目光停滯在屏幕上的一張頁面上。千禧年齊北運鈔車大劫案。至今未破的該案早已成了懸案,警方搜集到的信息不少,卻始終無法指定確定
001 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