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詩語被錢氏瞪得莫名其妙,卻無法發作,只得老老實實跟在她娘身後。
只是她看向蔣詩韻的眸光卻極為不善,可她不敢直視蔣詩韻,只是低垂着頭。
蔣德章和蔣德功兄弟兩個都走上前來迎接蔣詩韻,蔣德功更是搶先一步走到蔣詩韻跟前,滿臉都是笑容,笑道,「恭喜大侄女,大侄女和賀大人喜結連理,乃是我們蔣家的榮幸!」
蔣詩韻撇了撇嘴,心裡冷笑:和你們蔣家有什麼關係!
蔣德章也不甘於人後,從大哥身後擠上前,笑嘻嘻道,「秀姑,爹沒想到你能有今天!如今聖上賜婚,我們蔣家無比榮耀,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蔣詩韻還是輕翹唇角微微地笑着,並不答話。
這些人如何拍馬,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王氏聽着高興就是!
王氏扶着春蘭的手,跟在蔣詩韻身後,看到眾人都上前圍着女兒轉,她只覺得所有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心上的委屈、不快似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讓她覺得呼出來的氣似乎也暢快了許多。
尤其是看到錢氏滿面諂媚的笑容在她跟前隨時說笑着,王氏多少天來的陰鬱似乎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方才在馬車裏鬧着想回家的那種心情一下子轉變了,變得想迫切留下來多看看這群人的謙卑和諂媚。
見蔣詩韻只管微笑不肯開口,蔣德章有些着急。這個女兒到底怎麼想的,他還摸不透。
萬一,女兒對他還懷恨在心怎麼辦?到時候他那官位還指望着賀林那個女婿呢,女兒要是在賀林跟前露出他一兩句的不好來,他還有希望嗎?
先前答應過皇長孫李勉,等他功成之後把女兒嫁給他。可沒想到李勉竟然敗了,幾乎就在一夕之間,李勉從高高在上的皇長孫,變得還不如他這個進士的庶人。
而新皇登基。從龍有功的賀林,已是人上之人,封侯賜婚,無人能出其風頭。
靠上這樣的女婿。先前他們蔣家和皇長孫李勉之間的關係就不會被人重提,他也就能平步青雲了。
所以,無論多麼厭惡王氏,他在女兒面前還是儘量不要表現出來才是!
想了想,蔣德章勉強壓下心中的那股子噁心。走到王氏跟前,殷勤地作了個揖,「你也來了?進來歇歇吧。」
自打來了蔣家,王氏就沒有得到過蔣德章一句和軟的話。如今都被休了,跟着女兒回來,還能聽見蔣德章如此低聲下氣,王氏頓覺心氣兒倍順。
眼看着蔣德章強忍着噁心忍得連都泛白了,王氏忍不住冷哼,「我是陪着秀姑來的,就不進去歇息了。還是回家歇着的好!」
說實話,王氏現在還真的瞧不上蔣家了,如今她跟着秀姑住在那一進的小院裏,吃穿住用一應用度哪一樣都比蔣家強,她還有什麼好羨慕蔣家的?
看着錢氏身上穿着的一件寶藍色時新緞子對襟褂子,似乎一水沒下,陽光下煜煜發光,亮眼刺目。
王氏卻眸中波瀾不閃,錢氏這件褂子好則好矣,也就是尋常料子。哪像她身上那件銀灰軟煙羅的衣裳?是她女婿賀林特意送來的貢品。連宮裏的皇后娘娘才得了一匹呢。
這軟煙羅細密輕薄,柔軟地貼在身上,像是一層皮膚一樣,感覺不到布料的存在。遠遠望去。就像一陣輕煙一樣,故而得名。
這東西,錢氏怕是見都沒見過吧?
王氏斜睨一眼錢氏,果見錢氏正拿眼不時地溜着自己,眼光里滿是艷羨。
王氏立時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那一直低垂着的頭也高高地昂了起來。先前還靠在春蘭身上才能走路。如今竟然也不用人扶,昂首闊步地就往裏走。
蔣詩韻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不管王氏是種什麼心態,今兒她能不自卑地面對蔣德章,就是天大的進步了。
瞥了眼蔣德章身後的人,蔣詩韻拉了一把王氏,把她往後拽了拽。
王氏很是不解,回頭瞅了蔣詩韻一眼。
蔣詩韻也不多解釋,只是望着蔣德章的眼神甚是凌厲,「爹,是女兒如今的身份不夠,還是你想刻意羞辱女兒?」
一句話,問得沒頭沒腦的,蔣德章懵了。
「秀姑,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如今你眼瞅着就要嫁給賀大人,哦,不,賀侯爺,身份怎麼會不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