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飛機的頭等艙里,柳蔚虹靠在座椅地看着窗外的雲海,心中思緒也如這翻滾的雲浪一般起起伏伏。
再過幾個小時,飛機將要抵達南都市青雲機場。很快,她就要和她闊別已久的父親見面了。
真的分別很久了……
前世父親臨終前的一幕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薇薇……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父親因為疾病而變得乾枯的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臂。說完這句話,他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之中,再也沒有醒來。
當時的她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父親枯槁的遺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現在,她的父親還正當盛年,穩穩地坐在南都市第二把交椅上,意氣風發。
她決不能讓歷史重演,定然要想方設法將父親從原本的錯誤軌道上扳回來!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呢?
「頭痛?」
易青鋒看她揉着太陽穴,關切地問了一句。只不過他的話總是簡潔得「令人髮指」,也只有親近的人才能接受他的說話方式。
「也沒有,大概是沒睡好。青鋒,讓我靠着睡一下。」
說罷,柳蔚虹也不管青鋒的反應,把頭一側就靠在了青鋒寬闊的肩膀上。
易青鋒的臉微微一紅,但看柳蔚虹表現得如此自然,也只好稍稍調整好坐姿讓她倚靠。
她纖細的髮絲有一些散落到了他的脖頸上,輕柔的觸覺喚起了易青鋒深藏心底的柔情。他低下頭無比溫柔地注視着他心愛的姑娘,想起了初次見到她時,那種難言的悸動。
那時,他才剛剛滿了十八歲,第一次跟着父親走進了青松園。她穿着潔白的校裙,坐在庭院中的葡萄架下看書。
午後微醺的暖黃陽光,少女圓潤瑩白的側臉,淡淡粉唇上掛着愜意的微笑——真如一副美好恬靜的水彩畫。
他還記得她主動向他打招呼時咯咯直笑,神態天真嬌憨,全無世家千金的高傲樣子。儘管他是這般木訥內向,她卻很快與他親近起來,常常一聲一聲地喚他:「青鋒,青鋒……」
少女清脆又柔和的聲音直傳進他心底里去。
「青鋒,你在發什麼呆啊。」
柳蔚虹靠着他睡了一會兒,覺得頭暈的感覺似乎好了些,便又睜開眼來。結果卻看到易青鋒在愣愣地不知想着什麼。
「哦……你不睡了?」
易青鋒有些慌亂,像是被窺見了心中的秘密一般。
「不啦,這樣你會坐得很不舒服的。」柳蔚虹打了個小呵欠,剛想坐直身子,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呼,緊跟着響起了杯盤碰撞的聲音。
「啊,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柳蔚虹側過頭去,從座位的縫隙間看到一位端莊秀美的空中小姐正略帶慌張地替某位乘客擦拭着身上的水漬。
大概是給乘客端飲料的時候沒站穩吧?剛才突然有一陣強大的氣流衝過來,機身稍微晃動了一下,空姐一時失手也是可能的。
「喂,你手腳麻利點!弄髒了天哥的衣裳,你賠得起麼!」
坐在那男乘客身邊的粗魯男子,操着一口帶着南方省口音的普通話嚷了起來。
空姐漲紅了臉,再次連聲道歉。
「阿廣,不要亂來。」
那位被潑了飲料的「天哥」大約是三十五歲左右,穿着得體的西裝,看起來倒也氣度不凡,只是臉上略帶一絲戾氣。不過此刻他卻是很溫和地微笑着,向空姐道歉道:「小姐,對不起,他是個粗人,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不不不,是我不對。先生您請稍等,我再給您端一杯咖啡過來。」
「快點!」
那叫阿廣的粗魯男再次不耐煩地發難,又被天哥瞪了一眼。
頭等艙的空姐素質極高,當然不會因為客人的些許刁難而影響她的服務態度。等她第二次送咖啡來的時候,天哥依然笑着向她道謝。
被人尊重總是很開心的,空姐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很多。天哥又一次為他那小弟的粗暴道歉,順勢問道:「小姐,給你造成了困擾,真是不好意思。請問你的芳名,可否等飛機落地後請你吃頓飯,也好表達我的歉意。」
呃?
019:飛機上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