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頭疼。
就像一根針,從一頭額角穿進去,一路慢慢地刺,不急着從另一邊冒頭,卻絞得腦仁兒都悶悶地疼。
她不是沒法子反駁警員的證言。
這世上任何語言都有漏洞,只要找得到漏洞,就可以提出合理質疑。這是律師的職責,也是律師的本事。
她只是……難過懼。
可是此時此刻她再難過,也先顧不上自己,而是伸手按住霍淡如的手,低聲勸慰:「別被影響。待會兒看我怎麼駁倒他們。」
霍淡如點頭,目光卻還是落過來:「你,相信犀犀沒有吸毒麼?鵲」
安澄深吸口氣:「法庭上,我相不相信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要讓法官不相信。」
此時慶幸,她在預審時堅持由法官審理,不引入陪審團。也更慶幸彼時巴頓法官還是對她心有忌憚,而同意了她的而堅持。否則一旦庭上有陪審員在,她不光要讓法官不相信,更要讓12個來自不同階層、不同種族、不同教育背景的人同樣相信,難度將更加難以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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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安澄起身盤問。
她面帶微笑,腳步輕快,仿佛當真半點都沒有受警員證言的影響。
她走到警員面前眨眼:「垃圾桶里的麻葉碎屑、洗手間裏的香煙和硬糖,都是警員你親自找到的麼?」
警員愣了下,隨即點頭:「是我。」
安澄含笑點頭:「啊哈,警員你真厲害。如果警員們都像你這麼厲害,我看警局裏不必豢養緝毒犬了。」
警員面色一變,保羅無奈起起身喊「反對。對方律師攻擊我方證人。」
巴頓法官也皺眉:「原告律師,注意你的言辭。」
安澄連忙舉手示意:「好的。對不起我收回。」
她說着道歉的話,面上的笑卻越發光燦。
她走近警員,神秘眨眼:「當時,只有你一個人吧?」
警員面色陡然一變,防備地盯着安澄的臉。
保羅無奈地又是起身反對。
安澄朝法官無辜攤攤手:「其實我沒有攻擊警員的意思。我只是合理推測,畢竟警方的工作習慣是兩人一組,這樣的搜查工作派一組人也就夠了。」
法官皺了皺眉:「可是你這樣的推測的確容易招致誤讀。你撤回吧,換個方式問。」
安澄也只能好脾氣地笑笑:「請問警員,你們是從洗手間什麼地方拿到這些麻葉香煙的?」
「鏡櫃淚。」警員毫不猶豫地答。
安澄卻笑了:「警員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因為以前執法的時候都是從鏡櫃裏搜出來的吧?也對,洗手間裏就那麼些地方,90的人藏香煙,都一定是藏在鏡櫃裏。」
她收了笑:「可是湯燕犀卻不會。」
眾人都一怔,安澄淡然面對法官:「為了證明我的觀點,我請求宣召我方下一位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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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薛如可出庭作證。霍淡如瞧見了,也有些驚訝。
安澄沖薛如可點點頭:「……我從小習慣了叫你薛叔兒。薛叔兒你向法庭介紹一下你的身份吧。」
薛如可將薛家數代輔佐湯家,百年前湯家移民來m國,薛家也追隨而來的故事娓娓道來。「可以說,犀倌兒是我親手照顧着長大的,他的事我甚至比他父親湯大律師更了解。」
安澄眨眼:「例如?」
薛如可輕嘆一聲:「例如我們犀倌兒有些小潔癖,例如犀倌兒對黴菌過敏。他不願意在他父親面前表現出來,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他的房間,尤其是洗手間,都是我每天親手打掃的。」
安澄點頭微笑:「還有一項吧,比方說他偷着抽煙。」
薛如可忍不住微笑:「是。犀倌兒從小聰穎過人,聰穎的孩子便難免好奇,什麼都想嘗試。」
安澄點頭:「他把煙藏在哪兒?」
薛如可微笑:「哪兒都有,實則都在表面上,只是沒人瞧得出來罷了。比如將厚厚的法律書中間掏個窟窿,把煙明目張胆就放在書架上。」
安澄聳肩:「您沒在衛生間裏見過麼?」
薛如可便笑了:「怎麼可能。我前頭說了,犀倌兒對黴菌有些過敏,最討厭潮氣重。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