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她很感激他的體貼。
就像此刻,按着他以前的性格,絕對會直接幫她剝個乾淨,拖着她的胳膊直接上藥。
但他沒有那麼做,反而像是怕她響起一些不愉快的心思,拿着沾了碘酒的棉簽棒,在她眼前晃了晃,並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醇厚的口吻,低低的喚她。
「景菡?景菡……」
「嗯。」
「來,乖,把扣子開開,我幫你換藥!」
陸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從哪兒弄來的那麼多的耐心。
居然用一種哄孩子的口吻,一而再再而三的哄她。
見她慢吞吞的伸手挪開披在身上的外套,他忽然意識她,她單手有些不方便,就放下了棉簽棒靠過來幫她。
可她卻像只受了驚嚇的小貓兒,蹭的就往後縮了縮。
「寶貝兒別怕,我不會在這兒對你怎麼樣的。你單手不方便,旗袍的盤扣本來又比較難解,如果你不想扯壞的話,還是讓為夫來代勞吧!」
為夫……
這兩個字讓薄景菡頭腦中繃緊的一根弦,像是發出了「嘭」的一聲,斷了。
戒備慢慢放下,她任由陸琰一顆一顆的將花式繁複的盤扣解開。
又將車座放下,撩開她的衣襟,好讓她的胳膊能夠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小心的把她的手臂從貼身的旗袍袖子裏抽出來。
「嘶——」
還沒長合的傷口,被薄君臣今兒這麼一捏,又裂開了。
血浸透了繃帶,任憑陸琰再怎么小心,還是牽扯到了傷口,疼的薄景菡直皺眉頭,倒抽涼氣。
「很疼嗎?我小心點……」
「沒有。」薄景菡嘴硬,微微搖頭。
眸光卻落在了陸琰專注的臉上,深深凝視,又好似在看着他發呆。
可那兩道視線,太過灼熱,撓的他有些心猿意馬。
「怎麼這麼盯着我,發現我的好,想要以身相許了,嗯?」
「……」
陸琰的調侃,沒有起到活躍氣氛的作用,反倒讓薄景菡的眸光驟然間暗了下去。
無聲凝視。
目光交融,碰撞,錯開……
薄景菡閉上眼睛,微微吐了口氣兒,一直咬着嘴唇的貝齒,總算肯放過微微紅腫的唇瓣,鬆開些許。
須臾。
她低聲開口,婉轉的嗓音隱約染着三分澀啞,卻比往昔的清越多了種說不出的魅色,引着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專注傾聽。
「陸琰,其實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有趣。我的生活,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光鮮亮麗,甚至可以說,有些糟糕。五年……知道嗎?我離開這片故土的五年裏,有大半的時間,是和薄君臣一起度過的。他是我的親人,也是救贖我的人。」
「你愛他?」
熟練的清洗着她胳膊上的傷口,陸琰對她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而薄景菡去被他這麼一問,給弄得有些仲怔。
過了好一會兒,她搖了搖頭,有點了點頭,隨後微微抽了下手臂道:「其實,如果說我愛薄君臣,那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而是一種不死的,是疲憊生活里的英雄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