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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內務府今夜當值宮中的副總管之一來了,不是聰明人,年紀輕輕也混不到副總管的位子了,見這會兒本不該在京中,更不該在宮中的宇文修長身玉立的站在台階下,居高臨下般俯視下面跪着的一眾妃嬪,眾妃嬪都哭得一副傷心欲絕,卻不敢有任何二話,連賢妃謹妃兩位身懷有孕,在宮裏最風光的主兒,也是三緘其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忙也跟着跪下,哀哀的哭起來。
一時行人司、宗人府和內閣各部的人俱都到了。
行人司是什麼都知道的,宗人府和內閣也不乏知情人,便不知情的,一路從皇城的宮門行至懋勤殿,見到了還來不及全部搬走的屍體,來不及沖刷的血跡,還有來不及揮散開來的血腥味兒,也什麼都明白了……如今見了宇文修,便比以前恭敬得多了,連一個質疑他這會兒為什麼會在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是皇上好好兒的,怎麼就會忽然駕崩了的聲音都沒有。
宇文修見人都來齊了,才淡聲開了口:「皇上近來每覺龍體不適,惟恐變生掣肘,所以日前特意密旨宣我回京,交託後事,所幸我快馬加鞭,終于于今夜趕了回來,趕上了見皇上最後一面,不負皇上所望。范大人,既然該來的人都已來了,宣旨罷。」
行人司的司正范大人,便應了一聲「是」,行至當中,自袖裏掏出幾卷聖旨,依次念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一共三道聖旨,一道是冊封皇長子宇文翀為太子的,一道是封金吾衛指揮使宇文修為攝政王、兵馬大都督,兵部侍郎為內閣首輔、輔政大臣的,一道是讓原內閣和軍機處好幾位上了年紀,處理起政事來,每常「力不從心」的臣工告老的。
宇文修待范大人將聖旨都念完了,退至一邊後,方再次開了口:「本王既蒙先帝信重,封為了攝政王、兵馬大都督,惟有與平大人一起,匡扶社稷,輔佐幼帝,重振我大鄴天朝上國的威名,讓百姓安居樂業。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帝的喪儀並新帝登基兩件大事,好在先帝殯天前,特意交代了本王,喪儀一切從簡,太子殿下又是眾望所歸當仁不讓,倒也不至於捉襟見肘雜亂無章,望在場的諸位與滿朝文武,能與本王和平大人一起,匡扶社稷,造福百姓!」
一席話,說得本就因三道聖旨而如遭雷擊般呆住了的好些人,越發呆若木雞,尤其是內閣和軍機處幾位素日位高權重,如今卻被「告老還鄉」了的老臣。
當他們不知道皇上駕崩得蹊蹺,這三道聖旨更是來得蹊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嗎?才弒了君作了亂,不夾着尾巴做人便罷,還立刻就開始排除起異己來,真以為如今的朝廷和整個天下,都輪到他們兩個隻手遮天了嗎?憑什麼有好處不能大家一起賺!
原內閣首輔,才被平雋取而代之了的趙大人,冷笑一聲,便要說話。
一抬頭,就對上宇文修冷得近乎沒有一點溫度的雙眼,再想起他那個背地裏別人一提及他,便直接用來代替姓名官職的外號「煞神」,還有方才自己一路進來,聞到的令人幾欲作嘔,這會兒都還似在鼻間縈繞的血腥味兒……趙大人一下子泄了氣,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他怎麼忘了,眼前的人殺過的人,屍體碼起來,都可以做一城的城牆了,他還曾眼睛都不眨的,將敵人的五千俘虜,整整五千條人命全部坑殺了,一個活口都沒留,難道自己是內閣首輔,命就比別人更硬,更多一條不成?在這個亂七八糟的世道,只有拳頭硬、手下有兵將的人,說的話才做數,才能更好更久的活下去,否則,連一國之君都說沒命就沒命了,何況他呢?
還是趁着這會兒宇文修肯讓他告老還鄉,不打算趕盡殺絕,帶着家小趕緊撤離盛京城這是非之地罷,好歹一家人還能平安富足的活下去,不至於家破人亡,悔不當初。
念頭閃過,趙大人深吸一口氣,將本已到嘴邊的話全部改了:「老臣近來的確每常覺着上了年紀,眼花體衰,力不從心,只想着先帝龍體欠安,不敢提出告老還鄉罷了,不想先帝龍馭賓天之時,尚且記掛着老臣,恩准了老臣告老還鄉,老臣實在是感激涕零,待送罷先帝最後一程後,便帶領家小離京返鄉,不辜負先帝的恩典。」
宇文修聞言,眼裏稍稍有了些溫度,這趙大人倒是能屈能伸識
第二百零四回攝政王與首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