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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君平當年剛被送往瀘定時,還沒抵達瀘定,已被沿途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涼的兩旁景象弄得心驚膽戰,絕望不已了,等進了蜀地,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後,他就更絕望了,難道他後半輩子真只能在這樣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度過,一輩子都再回不到盛京那個全大鄴最繁華的地方了嗎?
巨大的落差讓簡君平越發悔不當初,還在路上已開始拼命給崇安侯寫信了,怎麼可憐怎麼來,怎麼讓人心軟怎麼來,只盼崇安侯見了信後,能收回成命,大不了他以後都安分守己的念書考功名,再不存任何非分之想。
只可惜知子莫若父,崇安侯都不用看簡君平的信,便約莫能猜到他都寫了什麼,索性看都不看,讓人直接燒了,省得自己看了萬一一時心軟了,回頭不知道又釀出什麼禍事來,不讓簡君平痛個徹底,不讓他這個父親也痛個徹底,他們怎麼能記住這次教訓,以後怎麼能時時警醒自己不敢再犯?
所以任簡君平如何恐慌如何絕望,他們還是被崇安侯的親信一路送至了瀘定,一個整個縣城攏共只有一條土街,四面都是大山,讓人覺得連喘氣都困難的地方。
偏將他們送到以後,崇安侯的親信竟也不回京復命,而是駐紮在了城外,還建起房子墾起荒地來,大有一直駐紮下去,以此地為家的架勢。
簡君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父親這是怕他那些親隨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着回了京去,或是去了旁的地方逍遙,畢竟他手上不少銀子,又有舉人的功名,在哪裏生活都不會難,——他立時氣得只差七竅生煙,父親這是不逼死了他誓不罷休是不是!
可再氣憤再惱怒,也不可能真去死,他身上也還擔着一個縣丞的職位,才一在瀘定城安頓下來,便有知縣打發人來相請了,他雖自家知道自己是被父親放逐到這裏的,旁人卻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侯府貴公子,自己又有本事,來此地不過是為鍍金,用不了多久,勢必會高升回去的。
所以上到知縣,下到縣衙的其他官吏,再到當地的士紳大戶,都百般捧着他,再過幾日,連雅州府的知府都打發了人過來慰問他,還說請他得了空,就去雅州逛逛。
盛京雖富庶,一樣有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窮人,瀘定乃至雅州雖貧窮落後,想吃山珍海味也一樣弄得來,美人美酒與盛京相比並不差什麼,一來二去的,簡君平也找到了幾分感覺,覺得待在瀘定也沒他想像的那般難以忍受了。
崇安侯的那幾個親信雖心裏始終只認崇安侯一個人的話,見簡君平打着崇安侯府的旗號招搖過市,卻也不過問,只要簡君平不離開瀘定,他們便什麼事都不會管他。
簡君平漸漸便發現了這個,不由動起腦筋來,父親看來沒有讓他老死瀘定的心,那麼只要他自己努力做事往上爬,一步步做到知縣知府甚至更高的位子,還是有可能再回到盛京的,而且屆時他至少也已是中級官員,可以自立門戶了,不就可以一雪前恥,也不必再委屈靜娘母女了?
簡君平遂開始做起實事來,他本就有才華,又打理崇安侯府的庶務多年,理論與實踐都豐富,做起事來自然是事半功倍,又是建議知縣開渠引流灌溉農田,又是組織百姓種桑養蠶的,還仗着自己侯府公子的身份,將當地百姓農閒時采來的藥材都賣到了當地的衛所去,為百姓們謀得了實實在在的福利。
於是才到瀘定不到兩年,便名聲鵲起,連錦州知府甚至川陝的布政使巡撫等大員都聽說了他的名字,若不是一時沒有合適的空缺,他就要高升了。
等到第三年上,瀘定的知縣因為功績卓著,升任了雅州通判,空出來的位子,自然由簡君平給補上了,他也一下從正八品,躍為了正七品。
然後他繼續做實事,又是短短三四年,便再升三級,成為了雅州同知,離從四品的雅州知府只得一步之遙了,升官的速度簡直讓人側目,以前他剛來瀘定時的上峰們,已然都成他的下屬了,不過想着他侯府公子的身份,那些人也是無話可說,誰讓人家命好會投胎呢?
簡君平既升作了雅州同知,自然舉家都要遷往雅州去,只是還沒來得及搬家,便地動了。
崇安侯這些年的確從沒回過簡君平的信,年節下除了平氏出於情面和名聲,打發人送去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