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回到莊上,程鈺心急如焚,跟着五少進了莊子,到了內院,剛一推院門,就聽「錚」的一聲琴音。五少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聽這聲音,便覺得難受。」
程鈺側耳傾聽,便聽得琴音叮咚,道:「這是琴老前輩安神定魂的曲子,若無仙骨共振,聽起來確實難受。不如您在這裏稍等,我進去看看。」
五少突然惱道:「干他娘!這些道士神神怪怪,真有這般神奇?我就不信了。」說着伸手撕下衣襟,堵住耳朵,硬往裏面闖進去。
程鈺見他如此,也不便阻攔,進了內院,就見大門緊閉,院子中一盞燈火也沒有,只有陣陣琴音在靜夜中迴響。那琴音斷斷續續,帶着一種空靈幽深,咋一聽覺得優美,再聽幾句,便覺得渾身發冷。
程鈺好歹是世家出身,又得程鈞指點培養,見識已經不俗,聽了幾句,心道:這還是安撫的琴音,並沒有特別增加靈氣強行鎮壓,向來大哥並非特別嚴重。
走近幾步,卻聽見隔壁房間內,傳來爭吵的聲音。她心中一動,暗道:兩位老前輩又在爭吵,唉,這當口,也不知道又為了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等等……琴老不是在彈琴麼?他怎麼還能爭吵?
想到這裏,她連忙推門進去,只見爭吵的是一把懸空的利劍——正是劍老的元劍,另一個卻是一隻黑貓。
只聽劍老道:「你說的那個方法決不可行。劍氣乃天下第一鋒銳的劍氣,怎能用來開闢紫府?自來劍仙就是另有一格,我就是劍仙,我能不知道?」
那黑貓冷笑道:「你是劍仙,程鈞也是劍仙麼?他是走的上古練氣術最寬大的正道,天生的萬法歸一,沒有他不能收的。他體內的五金劍氣雖然犀利,也不出五行造化之外,有什麼問題?」他嘆了口氣,道,「若論程鈞的情況,誰還能比我了解?說到底我也是他授業的師父……」
程鈺忍不住吃了一驚,奇道:「授業師父?」她怎麼沒聽過自己兄長提起過他師父?
那黑貓轉過頭來,目光閃了閃,嘆息道:「程鈞沒跟你說過?也對,我告誡他,不要在外人面前提我的名字。不過你是他妹妹,我說了也無妨。不錯,我就是骨……顧道人,程鈞能如此修為,我也多有指點。」
程鈺將信將疑,但這黑貓一口叫出自己是程鈞的妹妹,卻也不似作假,又想起五少說過,大哥是被黑貓救回來的,無論怎麼說,該當是個好人,當下點頭,道:「程鈺見過前輩。」
劍老嘿了一聲,道:「你這師父混的也慘些,把肉身混沒了,只剩下一個元神,還要附身器靈,嘖嘖,還是法器的器靈,連法寶也不曾混上。也是小程遇到你早些,不然應當拜我為師才對。」
那黑貓先是大怒,隨即轉過臉色,突然幽幽嘆了口氣,道:「道友看我不起,那也是尋常,我自己也常常感嘆,一身修為落得如此地步,實在是苦悶難堪。若論起來,我當年也算的一時人物,身遭不幸,落得器靈存身,連我的存身法器也遺落凡間。被程鈞撿到,放我出來,我指點他修行,他便拜我為師。唉,身軀不全,流落異鄉,其中酸苦也不必說了。」
這一句話恰好打中了劍老的心事,頓時生出同病相憐之情,立刻轉了臉色,他頭腦本來便直,程鈞提過自己拜過師,但在九雁山上卻不見他師父,如此印證一番,竟對這老貓說話信了十足。
黑貓比他腦子靈光太多,見了劍老的模樣,就知道說的取信了,心中美得百爪撓心一般,嘆了口氣,道:「好在程鈞這孩子對我甚是孝敬,我這幾年過的比之前幾千年還要快活。程鈞若有三長兩短,我去哪裏再找一個這麼聽話乖巧的孩兒來?這孩子現在入了心魔,只有道友可以救命。我全心都在這徒兒身上,指望他繼承我的衣缽,也為他籌謀了半曰,只有那個辦法才是上策。道友若是見死不救,讓我這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唉……是天不佑我……」
他說的誠懇,果然聞着傷心,見者落淚,程鈺咬着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劍老聞言,也露出猶豫之色。
那黑貓一面煽情訴說,一面心中暗道:不對,不對。剛才一時鬧熱,救了程鈞這小子,可是魯莽了,大大的失策!早知道就應該沉一沉,等他死了,我便佔了他的肉身,轉身重修,似乎也挺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