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當時師父正在閉關,據說要合道。他殺我只是為了打斷師父合道的衝刺。」
程鈞點頭道:「原來如此。」
張清麓道:「但是師父其實已經出關了——其實他閉關的緣由和玄道想的不是一回事。卻也沒救我。反而順水推舟將我賣了。其實他也想和玄道開戰,與其等着玄道萬事俱備,不如現在就找個理由動手。我就是理由。我死在玄道手中,他出其不意以為我復仇的名義滅殺玄道,正是冠冕堂皇,連高祖出山,也難以苛責。」
程鈞輕聲道:「棋子。」
張清麓咬牙道:「是棄子。這樣還不是棄子,何謂棄子?也是我愚蠢。我自認為平生也對不起很多人,也擋了許多人的路,因此林通秀記恨我,玄道要殺我,北國有人要謀算我,你們九雁山恨我,甚至上清宮也有一批長老猜忌我,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我並不在意。但只有兩個,一個是上清宮,一個是恩師,我從無半點虧負。尤其是恩師,多年師徒之情不提。我對他敬重孝順,也算無可挑剔。甚至若真是我的錯,他要取我姓命,我都不反抗。可是他居然為了這麼一個理由,就要了斷我。」
他狠狠地在牆壁上錘了一下,道:「我這些年在北國經營,甚至不惜耽誤了修行,無非一是為了我的抱負,完場我在高祖宮中發下的誓願。二是為了上清宮大計,更是為了給師父爭氣。現在師父視我如草芥,上清宮沒有我立足之處,一腔抱負更是無從談起,我這些年辛辛苦苦,到底為了什麼?」
程鈞道:「你想不通?」
張清麓道:「我如何想通?事到如今,我只恨自己當初不聽義父的話。義父當時斥責我不懂人心險惡,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還忤逆頂撞。現在想來,他說的才是金玉良言。那同心同德一番話,一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二也有無罪平時教導,可笑之極。他不過想用感情綁住我,才給我灌注了這些虛幻的東西。這些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這番話說出來近乎偏激,倘若是前世的程鈞,倒是相當同意,甚至還以自己看透了人心為傲,但今生他卻見識了這些功利和冷酷之外的另一面人生。讓一個剛剛被師兄以命換出姓命來的人承認人之間本無情義可言,又是多荒謬的事情?
因此程鈞道:「你既然感情皆是虛幻,那麼你義父用姓命護送你逃走,也是假的了?」
張清麓驟然呆住,程鈞繼續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看事情怎麼還這麼幼稚?要認識什麼事情,不要看別人怎麼說的,要看他們是怎麼做的。譬如你師父無罪,別管他平時如何教你,他用行動告訴你,人心莫測。而你義父口中教你無情,但他以行動教導你的,不就是情義有時也重於泰山麼?是你自己不留心他們真正在教導你什麼,反而順着自己的思路鑽牛角尖,走了岔路,和你當初憑着想像就一腔熱血的胡來,有什麼分別?」
這一番話不能說聲色俱厲,但徹底顛覆了兩人之間相處的關係。張清麓也第一次見到了氣勢迫人,只在自己之上的程鈞,不由得怔住,呆呆的看着他,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過了一會兒,張清麓道:「你讓我再想想吧。」
程鈞道:「想想吧。想明白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張清麓一怔,道:「你看出來了?」
程鈞道:「你躲在這裏,不就是為了躲龍虎心魔劫麼?」
張清麓也算一個天才,短短几年功夫,也不知有什麼奇遇,竟比過旁人百年苦修,已經到了化氣為精的巔峰,眼看就要成丹了。但成丹這一關,要過一個天劫,而且是內外天劫,外有龍虎劫,內有心魔劫。張清麓現在心境大亂,若要渡劫,肯定是走火入魔的下場。因此才躲在這與世隔絕,元氣不通的小天地里。若要露面,只怕天劫隨之而來,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張清麓苦笑道:「就是想通了也不能出去。這裏可是燕雲,別說天劫,就是放屁的聲音大點,也恐怕驚動了上清宮。我頂着一個雷出去,那不是告訴他們我在這裏麼?別說雷劫把我怎麼樣,只要有人見了,不要一時三刻,上清宮就讓我粉身碎骨。」
程鈞道:「沒關係。倘若是別的地方,我也束手無策。但在這裏麼……正好我還欠你一個因果。總要還清的。」
說來也巧,他本來沒想起來,但是第一眼見到老龍頭
四零七 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