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麓好笑道:「這個說法真是……這話不能算錯,但是在我面前說說還罷了。若在上清宮的人面前說起來,必然會惹下大麻煩。天底下只有一個道宮,那就是上清宮。我們紫霄宮麼……」他嘆了一口氣,道,「差得遠了。不管是實力上,還是控制力上。你沒有去過燕雲,在燕雲,修道界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道宮。所有的修士,從成為修士起,就打上了道宮的烙印,他們的入道,傳承,晉升,成就,都在無所不知的道宮系統下面。所有人,沒有散修和道派的分別。道宮太龐大了,容不下任何其他的勢力,哪怕是在縫隙里也不行。『道宮以下再無道』,說的就是燕雲修道界。」
程鈞抿嘴,道宮到底是什麼德行,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當初他流竄到燕雲,作為一個外來的散修,切身體會過道宮的森嚴可怕,即使當時在戰亂,道宮也放鬆過控制。與他們相比,紫霄宮簡直就是開明至極,張清麓更是大仁大義。
張清麓道:「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你覺得北國修道界比之燕雲如何?」
程鈞直接道:「我說句難聽話,您別在意。我們兩邊是雲泥之判,那就相當於麻雀比之仙鶴。」
張清麓道:「說的不錯,不僅我們盛天,就算是北國修道界,也是貧瘠下等,不然也不會稱之為蠻夷了。既然如此,上清宮想要將我北國納入治下,可謂輕而易舉,為什麼他們始終按兵不動,視北國為無物?自然,我紫霄宮是上清宮的分支之一,千年之前,由上清宮長老親手建立。若論關係,理應相當親近,但為何他們千年時間關注極少,甚至不聞不問,根本沒有大力支持的意思呢?」
程鈞信口道:「那必然是人家看不上我們。窮地方,請人家來,人家都不來。」
張清麓有些失笑道:「不是,別說咱們還沒蠻荒到那種地步,就是真的窮的叮噹亂響,還大小是個落腳點呢——貧瘠之地,有貧瘠之地的好處。正可以大力吸血,供養富庶之地。一個富庶之地的修士,當然可以看不上小地方來的人。但居於上位者,要有通算全盤的眼光,豈能與尋常草莽之輩一樣的見識?連世俗帝王尚且知道開疆拓土,何況道宮?」
他這回直接自答道,「他們不涉足北國,是因為不能涉足。北國自古以來便是四戰之地,永遠要留下作為緩衝帶,給各方勢力做戰場。而我們紫霄宮,是上清宮在北國前線留下的一顆釘子,和平的時候,我們是守門人,戰爭的時候,我們就是馬前卒。」
程鈞心中一動,這番話與自己前世的想法,卻是有些不同。想了想,登時覺得自己前世十分愚蠢。他早該想到的,張清麓發動的戰爭,固然是他自己為了鞏固地位進行的行動,但真正的策源地,無論如何也不該是小小的紫霄宮。當初他還推想,紫霄宮對於戰爭至少也是催動作用,說不定連上清宮後來大舉參戰,也有被張清麓拖下水的意味。但事實上,紫霄宮就如張清麓所說——不過是馬前卒而已。
心中頭緒萬千,程鈞才想起來,自己應當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若是自己不問,那麼反而招惹懷疑,連忙道:「什麼?上清宮也要和人作戰?對方是誰?」
張清麓道:「對方,就是在九雁山對面的人。我們紫霄宮是守門人,九雁山就是那道門,打開了那道門,就會把那個足以和道宮匹敵——不,是比道宮恐怖百倍的怪獸放出來。北國必然要成為真正的戰場。程鈞,你還記得三大聖地的那首詩是如何說的麼?」
程鈞低聲道:「九方雁回九重天,斗星移海紫霄前,一劍橫出西嶺斷,隔絕崑山兩人間。」
張清麓道:「正是。九雁山,斗星移海,西嶺劍派,這三個門派並成為三大聖地。聖地,何等榮耀的稱呼。他們何德何能,擔當得起這樣的稱呼?難道是因為他們強大嗎?再強大,又何嘗大得過我紫霄宮?小小北國也稱聖地,為何連上清宮也默認?只因為他們擔負着那扇門的重擔。」
他直起身子,冷冷道:「九雁山不必說了,本身就是那道門。西嶺劍派則收藏着那道門的鑰匙。而斗星移海……」說到這裏,他嘴角微微一挑,道,「最特殊的就是斗星移海,你可知道,這四句詩中的第二句,原本不是指的斗星移海。」
程鈞一怔,這個他還真不知道,問道:「那指的是什麼?」
張清麓道:「斗星移海紫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