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令臉色不善,趙爾巽伸出手抄起那封電報。
那電報雖是官樣文章,可是字裏行間透露的意思卻是很清楚明白的:
「甲午以來,朝綱不振,雖有仁人志士前仆後繼,然則國勢日見頹廢,清室之覆實非人力可以挽之,戌申戰起,南方諸君崛起於布衣,犯險於干戈,所為『扶漢滅清、創立共和』而已,如今清室既覆,五族共和,雖是鼎革氣象,然則諸事繁雜,內憂外患,非上下一心、五族協力不足以拯國勢之危殆。
承蒙國民信賴,袁某暫僭總統之位,值此危急存亡之際,亦覺如履薄冰,每日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以國民之福為己任,無時無刻不以共和政體之穩固為要務,贊成共和,必服之以德,敵視共和,必脅之以威,鋼柔兼濟方為治國之良策。
前電所謂委任趙氏兄弟主政川西之說確非袁某一時興起,實乃深思熟慮之舉。共和政府肇建以來,迫於情勢,袁某不得不倚仗兵威,削平反側,建國戰起,南北戰亂不息,干戈不休,國民苦於兵煲久矣,袁某每念及此,無不戚然於胸。四川本是天府之國,然則征川之戰已逾一月,建國第二軍連戰皆捷,各處宵小已膽寒震恐,兵威所及,無不俯聽命,此時正是以德撫眾之良機,所謂『鋼柔兼濟』正在此時。
趙爾巽、趙爾豐為旗人,然則一人反正在前,一人舉義於後,絕非冥頑不靈之輩,川邊、青藏向來不服王化,各處土司、頭人只對喇言聽計從,對清室尚且敷衍以對,遑論共和政府?趙氏兄弟主政川邊先後數年,改土歸流、創辦新學、修建工廠、興辦礦業,諸般新政有條不紊讚譽,惠膜拜,如今二人既已歸順,焉有不用之理?四川光復,共和政府仍將推行新政,所謂『川西都督府』,正是為推行川邊、青藏新政所設,新政之事頗為棘手,焉有舍熟手而就新手之理?……」
看着這封洋洋灑灑數千字電報,趙爾巽本來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電報放在石桌上,不緊不慢的哼了哼。
「袁項城是穩重之人。」
「少東拉西扯!問你話呢,你跟袁世凱什麼勾結?你們唱得是什麼戲?」
不等總司令隊長田勁夫已搶進涼亭,指着趙爾巽的鼻子呵斥了一句。
「唱得什麼戲?若論唱戲地本。只怕袁項城和老夫加起來也沒總司令唱得好。蘄州事變之後夫可是看清了總司令做戲地本事。若把袁項城比做是那白臉地曹孟德。那麼總司令就是那唱了白臉又唱紅臉地孫仲謀了。區區幾封通電。就把這天下地民氣聚攏到了一起。什麼時候問鼎天下乎只在總司令一念之間而已。」
「過獎了。獎了。我跟足下不同。不能相提並論地。足下唱得是官場戲。我唱得是國家戲下看重地是私利。我看重地是公義。」
向着趙爾巽數落幾句。趙北臉色一沉石凳上坐下。言歸正傳:「你別東扯西拉實回答我地問題。為你和袁世凱拉皮條地是不是英國人?這可是關係到你一家老少前途地問題好了再回答。」
趙爾巽說道:「凡事有利必有弊。閣下反英、反日。固然讓那些沒見識地百姓扯着嗓子叫好。然而英國人又豈是好招惹地?想必閣下也知道。老夫地巡防營里有不少英國造地洋槍。那就是英國人送來地。前後送了五千多杆。還有幾門大炮。英國人就是為了報復。若我是閣下。現在就該好好琢磨琢磨以後怎麼跟英國相處。民氣固然是好。可是如今世道變了。洋槍洋炮可比民氣厲害多了。當年義和拳心氣兒比你還高。可不照樣被洋人打垮了?」
「這麼說起來。在你和袁世凱之間拉皮條地果然是英國政府!」
趙北冷笑。趙爾巽地官場老狐狸形象頓時潰滅。取而代之地則是一隻披着狐狸皮地耗子。
說到底趙爾巽的見識不過而而,總司令借「蘄州事變」大做文章,固然是為了聚攏民氣、民心,但這並非唯一目的。
趙爾巽與袁世凱一樣,他們都局限在這個時代,眼光永遠無法越這個時代,甚至無法越這個國家的國境線。
只要眼光比不上總司令,他們就永遠落在下風!
趙爾巽被總司令笑得有些冷,壯着膽子說道:「英國人不過是希望總司令不要瘋,現在英國政府是大人不計小人過,若是將英國人逼急了,當年庚子之變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