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邊,是不是咱們等的船?」
烏篷里跑出兩個年輕後生,其中一人手裏竟然拿着一架雙筒望遠鏡,這本不該是一個漁夫應該裝備的漁具的,而且,這兩個後生的腰間都扎着四指寬的牛皮腰帶,腰後各別着一支六響左輪槍,這就更不是漁夫的打扮了。
漁夫放下釣杆,從後生手裏接過望遠鏡,站起身仔細眺望,過了片刻,緊繃着的臉才舒展開來,說道:「是咱們等的船。走,起槳!」
兩個後生一人掌舵,一人划槳,但那小船扭來扭去,都快打起轉來。
那漁夫笑罵道:「兩個不長勁的廢物!虧得你們祖上還是吃漕幫的飯,這才過了幾代,就把這老祖宗的手藝扔到東洋去了?」
說着,便搶到船尾,將那兩個後生一一踢開,隨後在船尾坐下,將那櫓往腋下一夾,蹬掉棉鞋,用腳蹬起那隻槳,鄉間小曲一唱,那小漁船竟推開波浪,飛也似的向上游駛去。
從上游駛來的是條二百料的沙船,兩根桅杆,船上翹,兩邊還各畫一隻魚眼,一看便知是湘幫的船,此時船乘着西北風而來,雖只升了一面帆,可還是走得極快,眼看就要與那艘迎面而來的小漁船撞在一起。
駕船地漁夫輕輕一扭身子,小漁船就打了個轉,調頭又向下游駛去,漁夫喊道:「別愣着了,升旗!」
兩個後生麻利的豎起一根竹竿,兩人多高,上頭挑着面小紅旗,旗子上還畫了個金色的小點。
那艘大船看見旗杆,立刻收了帆,減慢了度,幾隻船槳從船舷兩側伸出,和船舵一同維持着船身的穩定。
小漁船靠上了大船,那光頭漁夫站在船頭,向大船上探出頭觀望地幾個壯漢抱了抱拳,朗聲說道:「江流石不轉,人走我不動!」
大船上地一個壯漢笑了笑,抱拳道:「青陽一線好,江湖義氣高!來的可是青幫兄弟?在下金照坤,洪門中人。」
「原來是金兄弟,在下楊瑞文,是『春寶山』的大字輩,說起來,與金兄弟也算是半個同門呢。」
「不敢不敢,金某不敢高攀。」金照坤連連擺手,吩咐
繩梯,將那漁船上的幾位拉上大船,又將漁船牽在升起船帆,繼續向下游駛去。
那「漁夫」上了大船,便脫去外套,裏頭是一身勁裝,向金照坤笑道:「金兄弟果然守信,說今日過來便今日過來,到底是洪門出來的好漢。相比之下,我們『春寶山』……」
「楊兄弟,咱們都是江湖中人,雖然此次是奉命行事,可是規矩還是得講!當年洪門總舵下過紅帖,不准門徒再提起那三個字,否則以叛會論處。此事,楊兄弟想必也知道,還是不要叫我為難地好。」金照坤抱了抱拳。
楊瑞文尷尬一笑,忙道:「那是,那是,當年那場誤會至今未解,還是不稱『春寶山』為好。」頓了頓,話鋒一轉,問道:「如今江面上洋人兵艦不少,這一路過來,可還順利?」
「勞煩掛念,這一路倒是安穩,洋人兵艦雖多,但咱這也是民船,不勞他們費心。」
楊瑞文笑了笑,言歸正傳,問道:「金兄弟是奉命而來,鄙人也是奉命而來,不知金兄弟給咱們帶來了多少傢伙?」
金照坤從手下手裏接過一張紙,遞給楊瑞文,說道:「都在上面寫着,步槍都是『漢陽造』,五百杆,每杆配子彈五百顆,此外,還有手雷若干,大炮五尊,等到了地方,請貴會兄弟自己動手搬卸,點清了數畫個花押。」
「多謝金兄弟。有了這些傢伙,咱們膽氣可是足了,便是揚州,也是手到擒來!」楊瑞文眉飛色舞的說道。
「不必謝我,要謝便去謝總司令。臨行之前,趙總司令叮囑過,這批槍彈可不是白送,你們也得有所表示。」
「敢問趙總司令想叫我們替他做什麼?」楊瑞文微微一愣,果然是沒白吃地宴席。
「也沒什麼。」金照坤淡淡說道。
「你們徐當家的出身鹽幫,雖然後來被偽清朝廷招安,做了緝私營的管帶,可是誰都知道,他徐管帶手裏還管着江蘇、浙江一帶的鹽梟船隊,從江陰到漢口,從三江口到十二圩,都是徐當家的地盤,這一帶的鹽價實際上是徐當家地說了算。如今革命初起,湖北又方經戰亂,地方殘
第135章 灰色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