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城外,龜山腳下。
春耕還離得遠,土地凍得硬邦邦的,什麼莊稼都沒有,正好可以用來試炮。
龜山東麓靠近長江邊的一片荒野中,一群人正圍着一門炮,低聲交談着,其中既有穿着兵工廠號褂的工友,也有軍裝齊整的軍官,趙北就在這群軍官之中,身邊依舊簇擁着他的衛隊。
漢陽兵工廠的督辦劉慶恩和總辦沈鳳銘正帶着幾個工友,圍着那門炮忙活,雖是隆冬時節,但眾人卻都忙得一身汗。
那門炮也很別致,和別的大炮比起來,它的身板太過單薄,結構也非常簡單,幾乎就是一個鋼筒子和兩根鋼架,以及一個放在地上的鐵盤,架在地上其貌不揚,高不及人肩,呆頭呆腦,與其說是炮,不如說是一堆等待回爐的廢鋼。
劉慶恩好不容易架好了大炮,這才直起腰,向站在後面的趙北點了點頭。
趙北也沒多說廢話,帶着眾人後退十多步,躲在了一道胸牆後,然後下令:「試炮。」
一名志願者走到大炮旁,從彈藥箱裏拿起一顆沒刷油漆的炮彈,這顆炮彈也與眾不同,既沒有銅製彈帶,形狀也不是簡單的尖頭筒形,而是一個前頭粗後頭細、屁股上還帶着幾片尾翼的怪模樣,那纖細的後部還纏繞着幾條絲製絹包,顏色獨特,裏頭塞得鼓鼓囊囊,顯然是火yao包。
志願者回頭望了一眼,見劉慶恩點了點頭,便將那炮彈從大炮的炮口塞了進去,雙手抱着炮彈的前半截,深呼一口氣,隨即手一松,那顆炮彈便在重力的作用下向炮筒底部滑去,轉眼就「咣」的一聲落到了炮管底部。志願者從地上撿起那根數丈長的發火繩,迅速跑到炮後的沙袋掩體後匍匐下來,然後猛的一拉發火繩。
幾乎與此同時,那大炮微微一震,炮口噴出一股灰煙,「轟」的一聲悶響,炮彈就飛了出去。
躲在胸牆後的眾人屏息凝神,努力的向天空張望,試圖看清那顆炮彈的飛行軌跡,但多數人什麼都沒看見,只是不久之後,遠處的地面爆開一朵煙霧,隨後爆炸聲傳來,眾人這才歡呼起來。
「這炮,成!」幾名前來觀炮的參謀部軍官興高采烈,擊着掌,更有幾人跳了起來。現在革命軍最缺的就是大炮,這種炮結構簡單,可以在短時間內大量生產,能極大的滿足革命軍對重型武器的需求,雖然射程不遠,但也好過老式前膛炮。
「這炮可以用於作戰,而且相比別的大炮,這炮相當輕便。總司令文武兼備,劉某佩服。」劉慶恩向趙北說道。
「哪裏,哪裏。雕蟲小技,在劉先生面前,我是班門弄斧了。」趙北謙虛道,心中也有些得意。昨天把那大炮的草圖交給劉慶恩的時候,這位畢業於東京帝國大學機械專業的高材生曾經對此炮嗤之以鼻,認為這炮結構太簡單,難以用於作戰,只能用來放禮花。
「總司令,給這炮起個名字吧。」有人提議。
「我看,叫『振華炮』好了。」一個參謀拍馬道。
「叫『慶恩炮』也未嘗不可。」一個工友也不落後。
趙北笑着拿起指揮刀,在地上寫了幾個字,說道:「大炮就要有個大炮的名字。依我看,就叫『迫擊炮』!這炮射程雖然近,但射擊速度極快,可以打得敵人抬不起頭來,這個名字很合適。」
「迫擊炮,迫擊炮。果然是好名字!」劉慶恩反覆念了幾遍,立刻將自己已想好的炮名全部扔了。
迫擊炮其實不是新鮮玩意,早在黑火yao時代,就出現了迫擊炮的雛形「臼炮」,這種炮輕便,但同時射程也很有限,所以當後膛炮技術發展起來後,臼炮就退出了戰爭舞台,直到1904年的日俄戰爭時期,交戰雙方為了攻擊對方那近在咫尺的戰壕,紛紛自行改裝大炮,迫擊炮這才重新亮相,不過那時的迫擊炮結構簡陋,射程很近,也沒有進入工業化製造,和共和軍測試的這門迫擊炮比起來要原始得多。
其實,這門大炮是趙北按照後世的重型迫擊炮設計的,本來他是打算將口徑縮小到100毫米以下的,但在與劉慶恩商議之後,決定還是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