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得理由。」江伯庸冷笑。
「第一,」馬三元比起一根手指,「陸長青這人,有梟雄手段,卻沒有梟雄心性。他有婦人之仁,不是一把合格的尖刀。有句話,不知道江老您聽過沒有?」
「什麼話?」
馬三元淡聲道:「一把刀,要是有了自己的想法,那這把刀也就廢了,甚至還有可能妨主。」
「馬先生,你這是在殺人還是誅心?」江伯庸突然拍了拍桌子。
馬三元淡笑道:「江老息怒。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的窮酸讀書人,殺雞都不敢,怎麼能殺人呢?至於誅心的話,若江老您心裏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又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大呢?」
「江老,你說陸羽是你的人,我看未必吧。我想陸羽這個人,不可能會是誰的人,他這種人,是只為自己而活的。再說了,江老您覺着自己比起李景略如何?」
「我不如景略。」江伯庸沉吟片刻,說出了一個答案。
「也就是說,即便陸羽這要投靠依附誰,他的首選也只會是李景略,而不會是您。」馬三元邊說,邊觀察着江伯庸的反應。
沒有反應。
這種老狐狸,若是連喜怒不形於色都做不到,那就爬不到現在的位置。
不過——
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
他賭對了。
若江伯庸沒有跟陸羽貌合神離,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後,江伯庸一定會很憤怒的把他趕出去。
但是他沒有。
這個,對馬三元來說,很重要。
「江老,風雷不同,他比陸羽成熟,比陸羽更懂得人情世故,手段也更強硬,而且——風雷想在東南一帶站穩腳跟,只能依附您。他會毫無保留的貫徹您的意志。同樣都是鋒利的刀,一把更鋒利也更聽話的刀,才是江老您迫切需要的吧。」馬三元說。
趁熱打鐵。
他手裏收集到資料,其實並不算多。
但他準確把握住了江伯庸和陸羽之間的微妙關係,更加準確的把握住了江伯庸的訴求。
江伯庸年紀不小了,馬上就要退下來。
他這人,不貪財也不求財,到了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再去求權了。
那他還想求什麼?
功名利祿、酒色財氣。
一樣樣排除下來,就剩下一個東西——名。
青史留名的名。
江伯庸想在自己退下來之前,為國家為人民,至少是為他心中的國家和人民,做一件大事。
整合統一整個東南武林,為國家所用。
俠以武犯禁。
江伯庸堅持認為,武者才是這個社會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他要整合整個東南武林,讓這些個桀驁不馴性格乖戾的武者們,都加入組織,為組織所用,至於不聽話的,想跟國家機器對抗的,自然得滅掉。
慈不掌兵。
江伯庸在骨子裏,就是一個極為冷血的人。
他看到陸羽這個苗子之後,這局棋就開始下了。
利用趙長生和日本新陰流的勢力,滅掉了東南武林德高望重的那些個老傢伙,讓東南武林成為一盤散沙,然後再扶持陸羽,做東南一帶的武林盟主,接着再用各種手段,逐漸的將剩下的武者們,或殺掉,或掌控,或直接吸納。
這樣的話,雖然短時間內,華夏武林會實力受損,但長久的看,在江伯庸心裏,是利大於弊的。
哪怕他退下來之後,都可以保證江海這個共和國的經濟中心,甚至東南沿海一帶經濟發達地區,三十年的風調雨順。
這就是江伯庸的野望。
在他退休之前,能做成這件事情,他江伯庸,就能名留青史。
站在他的角度,甚至站在國家的角度,他都沒錯。
但對陸羽來說,要他做一枚棋子,提起屠刀,對他的同僚下手,他做不到。
更何況,他是個很討厭被欺騙被利用的人。
一次忍氣吞聲也就罷了,要他再忍氣吞聲第二次。
他做不到。
馬三元猜的一點不錯。
就因為這一點無法調和的矛盾,陸羽跟
第兩百七十五章:大紅袍與燒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