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陸羽叫了一聲,走了過去。
陳青帝沒有說話,遞給他三支香。
陸羽掏出打火機點燃,給李鳳年插上,又鞠了一躬。
「鳳年他……本來不必死的。一世人,兩兄弟,我這個人信緣分,大家既然能夠做師兄弟,那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能不動刀兵,那就最好不動,長青,你覺得呢?」
陳青帝回過頭來,看着陸羽。
陸羽點點頭,然後苦笑,說道:「大師兄,師父臨死前,怎麼跟我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僅此而已。」
「跟鳳年真是一個脾氣。不過兩年之期,已經過去了半年,你有信心擊敗我麼?」陳青帝問道。
「沒有。」陸羽搖搖頭,「一點都無,半分都沒。」
「那又何必?」陳青帝反問。
陸羽咬着嘴唇,不說話。
「罷了,你要是不倔,老頭兒也就瞧不上你了。」陳青帝拍了拍陸羽的肩膀,「我們師兄弟,這是第一次見面吧。今天是鳳年的忌日,我叫青竹炒了幾道菜,我們一醉方休。」
陸羽點點頭,「師兄有所命,長青怎敢不從?」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大堂,找了張桌子擦乾淨了,各自落座。
不一會兒,葉青竹從廚房裏出來了,半月不見,還是舊人模樣,只是眉宇間氣度,跟半月前,截然不同,更冷冽了些。
她淡淡瞥了陸羽一眼,淡聲道:「先別問,等會兒大師父走了,我會給你個解釋。」
「大師父?」陸羽皺眉。
葉青竹的師父,不是已經死掉的二師兄李鳳年麼?
大師父又是什麼意思?
「長青師弟,青竹已經拜我為師了。」陳青帝笑道。
「為什麼?」陸羽看着葉青竹。
陳青帝,可是殺掉李鳳年的人,葉青竹不是一直恨他入骨麼?
拜陳青帝為師,跟認賊作父有什麼區別?
葉青竹沒有說話,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陸羽愕然。
葉青竹還是那個葉青竹,但葉青竹,似乎又不是那個葉青竹了。
這句話很矛盾,卻是陸羽此刻心裏真實想法。
陳青帝淡聲解釋道:「青竹拜我為師,是想擊敗我。她若不拜我為師,永遠不可能有資格戰勝我。她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已經荒廢了三年時光,我不忍心見着她繼續荒廢下去。怎麼說,她也是我天機宮的親傳弟子。鳳年死了,這授徒傳道的事情,我這個當大師兄的,當然得接過來,繼續做下去。」
陳青帝說着,拿過一壺剛溫好的女兒紅,滿上兩杯,然後遞給陸羽一杯。
「大師兄收青竹為徒,傳道授業解惑,而青竹的目的,竟是殺了大師兄。我——有些不太明白。」陸羽微微皺眉。
陳青帝端起酒杯,跟陸羽碰了一碰,接着一飲而盡。
然後他輕輕嘆了口氣。
看着窗外。
外面,正下着一場纏綿的秋雨。
「我不喜歡江海這座城市,這裏幾乎不下雪,一到秋季,就很喜歡下雨。這裏的雨,跟北方不同,不大氣不滂沱,雖然悽美,卻會淤積進一個人的骨頭裏。不過鳳年很喜歡,我記得他慣常就坐在我們現在做的這個位置看雨,有時候一看就是一整天。他是個倔強的孩子,心裏有事,從不跟任何人說,只是偶爾會跟我閒聊幾句。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長青,這個世界,這個江湖,認識李鳳年的人很多,認識陳青帝的人更多,但要說到知己,我陳青帝的知己,也就是李鳳年一人罷了。不過最終這個世界上唯一懂我的男人,卻死在了我的手裏。」
陳青帝飲着杯中酒,聲音清淡,如小雪中的朵朵白梅花。
「酒這個東西,我已經很少喝了。酒喝下去,在肚子裏。但事情卻是藏在心裏面,中間始終隔了一層,也就喝不通透。即使如此,那又何必多喝?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江海一趟,陪鳳年的靈牌喝一場,青竹說我是個怪人,長青,你覺得呢?」
陸羽想了想,正色道:「大師兄不是怪人,大師兄是性情中人。」
陳青帝淡然一笑,又是拿起酒壺,滿
第兩百九十一章:大師兄口中的陸野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