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村正馮孝安今兒個是被崔家氣狠了,再也不像往日那般溫聲好語地說話,一張嘴,一點面子都沒給崔相山留,嘁哩咔嚓就是一頓狠訓,同時將幾天後縣府征勞役的事兒一併派給了崔相山家。
活該,誰讓你們家大雪天的不安生,偏沒事兒找事兒給我找麻煩?我老天拔地的,走一趟容易嗎?
馮孝安呵斥完了崔相山,也不看他那黑得能滴出水的臉子,伸手指着倒在地上還沒甦醒的三媳婦蕭氏玉蓮,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嗯?蕭氏因何昏倒?孩子怎麼也頭上帶血?這是誰打的?說!」
崔家的三媳婦蕭玉蓮才二十一二歲,十五歲進了崔家的門,當年就生下一子,就是崔閒雲,後又生了閨女崔香雲,才四歲。
蕭玉蓮的相公崔繼業,在崔家排行老三,是個不着調的,每日裏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四處遊逛。
家裏人指責他不務正業,老爹老娘也沒少揍他,可他就是死性不改,都是倆孩子的爹了,還一點正事沒有。
這蕭玉蓮自打進了崔家的門,就沒過過一天省心清淨的日子。自己的相公遊手好閒不爭氣,她這做妻子的也跟着在人前抬不起頭挺不起腰來,每日裏除了盡心盡意侍候公婆之外,還要承擔大部分的家務活。
儘管這樣兢兢戰戰如履薄冰的在崔家賣力,可還是被崔家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了白眼和冷嘲熱諷之外,公婆時常地打她幾下撒氣。
自己兒子不爭氣,崔家老兩口萬般無奈,卻把一腔怨恨都撒在了兒媳婦身上,說她把自己一個好好的兒子,給拐帶壞了,對她非打即罵猶如家常便飯。
而蕭玉蓮為了一雙兒女,只能咬牙默默地忍受着,私下裏祈盼着哪天老天開眼,自己的相公轉變了性子,變成顧家的好男人,能招公婆喜歡,自己也跟着享點清福。
可是,蕭玉蓮這美好的期盼不但沒有實現,她一味地懦弱忍讓,卻今日反招來公婆姑嫂一頓痛打和欺侮,若不是她拼死抗爭,兒子閒雲和閨女香雲就被這一家老小給賣了。
以一人之力對抗全家,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怎麼能打得過崔家五六口人?
最終蕭玉蓮被打得昏死過去,她的兒子崔閒雲人小卻機靈,一看娘親和小妹被打成了血葫蘆,瞅個空隙,趁着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一個不注意,撒腿就拼命地往村正馮孝安家跑去。
冰天雪地,年僅六歲的小崔閒雲穿着單薄,卻顧不上寒冷侵身,不顧一切地,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村正馮孝安家。等到馮喬氏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崔閒雲摔得是滿臉是血,連驚帶嚇,再加上寒冷,這孩子見到喬氏,整個人都哆嗦成了一團。
若不是崔閒雲這孩子救兵搬得及時,蕭玉蓮和她的閨女崔香雲恐怕就慘遭毒手了!
「村正啊,你可得給俺們老兩口做主啊,俺家三媳婦……她,她忤逆不孝,竟敢頂撞公婆不說,還動手打俺這老婆子啊,俺的天啊,俺老婆子不活了……這個家,有她沒好啊,她這個喪門星。」
崔張氏連哭帶嚎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反咬一口,口口聲聲指責三媳婦蕭玉蓮不守婦道,不遵婦德,忤逆不孝,最後聲言,俺們老崔家堅決不能要這樣的賤人,若不是因為娶了她,俺家三兒子崔繼業哪能變成這樣?
都是這個喪門星女人吶,自打她進了俺們崔家的門,俺們崔家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俺兒子原來多懂事兒啊,就因為娶她,才變得不思進取不務正業了,所以,俺們老兩口要替兒休妻!
馮孝安差點沒被崔張氏的話給氣出鼻血來,這老婦,信口雌黃滿嘴的胡言亂語,就你那不務正業不着調的三兒子,打小就沒看他哪兒能出息,娶了媳婦也還是原來的樣子,怎麼能怪人家媳婦蕭氏呢?
不過,不管崔張氏怎麼哭嚎訴冤,那都是你們崔家的家事兒,跟我村正一點干係沒有,所以,馮孝安不耐煩地一擺手,沒好氣地道,「我不聽你們家那破事兒,有什麼冤屈你也甭跟我說。
我就問你們老崔家,今後能不能好好過日子,大冬天的能不能消消停停地?我老天拔地的,這數九寒天,沒事兒還得給你們家斷這理不清的官司,我吃飽飯閒的嗎?
不過,我今兒個來是想明白地跟你們說清楚,你們是休妻還是怎麼着,那是你們的家事兒,我們外人不參言。
第二章慘遭毒手